蘇予瑤轉身跑回了茅屋,從卿月的懷裡搶過熟睡的玄妙。
卿月不舍地說,“瑤兒,别抱出去了!小心把妙兒吵醒!”
“娘,我抱給樾兒哥哥看看!馬上就送回來!”蘇予瑤笑着輕聲說道。
蘇予瑤小心地抱着玄妙走出茅屋。皎潔的月光灑在蘇予瑤嫩白的臉龐,微黃的火光像一道金色的彌裟罩在蘇予瑤圓潤的身上,随着蘇予瑤一颦一笑、一舉一動,散播着流光溢彩。
管樾看呆了,他看着如仙子般的蘇予瑤,仿佛看到了自己無趣、壓抑的生活裡緩緩燃起一盞微光,這盞微光驅散了他渾身的惡臭,也點燃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樾兒哥哥,”蘇予瑤難掩自豪的神色,把玄妙抱到管樾的面前,輕聲說,“你看!這就是玄妙!我生的!”
管樾嗅着蘇予瑤散發出來的蜜桃香氣,心中的煩悶漸漸散去。他看向蘇予瑤懷中的玄妙,長長的睫毛、小巧的鼻頭、粉紅色的小嘴、嘴角還帶有一點幹掉的奶漬。
“玄妙……真好看!跟你一樣!”管樾又看向蘇予瑤。
蘇予瑤把玄妙遞到管樾的懷裡,“你抱一下!”
“我?你讓我抱?”管樾有些受寵若驚,也有些不可思議。
“怎麼?!你嫌棄我就算了,你還嫌棄我女兒?”蘇予瑤挑着眉毛說。
“不是,我是怕……你嫌棄我……笨手笨腳……”管樾回想起剛才發生的屈辱,不由得又自卑起來。
“來!你坐下!”蘇予瑤抱着玄妙直接盤腿坐在地上,“你坐着抱,就沒有問題了!就是……你會不會嫌棄我這裡髒?”
管樾看着蘇予瑤,慢慢地坐了下來,“我怎麼會嫌棄髒……”
“給!”
還沒等管樾做好準備,一個肉乎乎的嬰孩就被塞到管樾的懷裡。
管樾輕輕抱起帶有濃郁奶香的玄妙,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激動。
“管樾,我跟你商量個事!”蘇予瑤看着管樾癡迷的模樣,覺得時機成熟了,便開口說道,“你知道我們雪山有個四小峰吧?”
“嗯。”
“四小峰的不達峰因為一些原因,被燒了……”
“嗯,知道,你燒的。”
“啊……咳咳,誰燒的不重要。”蘇予瑤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接着說道,“現在的四小峰由不窮峰堂口的鄭清大人管理,不過,不窮峰的人太少了,我派去的狼族人也幫不上堂口的忙,頂多就是壯壯門面。我尋思着,從九郊山要些人過去,充實一下不窮峰堂口,一來呢……”
“好。”
“啊?”蘇予瑤對管樾的爽快十分意外,“我還沒說完呢!”
“你想要誰?”管樾擡起頭,認真地看着蘇予瑤。
蘇予瑤看着管樾确定地眼神,說道,“我要白虎、臧貓、鳳展,其他的……你安排吧!不過一定要可靠、把握的!”
“好。”管樾笑着問道,“還有别的要求嗎?”
蘇予瑤疑惑地看着管樾,說道,“暫時沒有,不過……你怎麼不去問問他們同不同意?”
“不用問。在尋音谷,我們雖然退到了遠處,但是你做的所有事情,我們都看到了!”管樾難得露出笑容,“你在擂台上弑殺的霸氣,讓這幾個孩子臣服,他們這次來,就是要投奔你的。”
“真的?!”蘇予瑤抑制不住興奮,拉着管樾的胳膊說,“那你明天帶着他們去找玄風,就說他們要去不窮峰向鄭清大人學習碑王之道!”
“好。”管樾看着蘇予瑤微笑着點點頭。
蘇予瑤看着管樾溫和的臉,第一次感覺到管樾竟然有一種可以依靠的力量,這種力量與玄風有些相似,但又有些不同,具體哪裡不同……她又說不上來。
“凝寶!吃肉!”瑞雪舉着羊腿一屁股坐到蘇予瑤身邊,将一塊羊肉塞進蘇予瑤的嘴裡,“趁熱吃!”
“唔!”蘇予瑤捂着嘴、蹙着眉頭說,“燙!瑞雪!你幹嗎?!”
瑞雪不好意思地笑着,又撕下一塊肉,吹了吹,塞進蘇予瑤的嘴裡,“你還沒好好吃東西呢,怕你餓!”
“我在談正事呢!你淨搗亂!”蘇予瑤蹙緊的眉頭在烤羊肉的香氣裡很快散開,“真香!樾兒哥哥!你也嘗一塊吧!”
“啊?我……”管樾看着瑞雪投射過來的極其不友好的眼神,尴尬地回絕道,“我不吃肉食。”
瑞雪瞪着管樾,雖然他不喜歡玄風,但畢竟玄風是狼族的女婿,可是這個管樾……
“娘娘,老奴去把妙兒抱回來吧……”素娥輕聲說道。
卿月站在窗前,看着滿院子食肉飲酒的狼族小夥和看着蘇予瑤雙眼放光的管樾,不由得更加擔憂。
就算是瑤兒和玄風互相愛得死心塌地,但是沒有婚約的束縛,萬一有人橫刀奪愛……這倆孩子的姻緣不就真的有緣無分了麼?!
她又看向已經微醺的朗織……
朗織拎了拎酒壇,喊了一聲,“羽情!沒酒了!”
衆人突然安靜下來,連篝火裡的柴火都燃燒得很安靜。
“羽……”朗織回身望了一眼,突然驚醒,他轉動了下眼珠瞄了瞄茅屋,完蛋了!真是喝多了!怎麼喊起羽情了?!
蘇予瑤瞥了瞥窗口的卿月,又瞥了瞥怔在原地的朗織,這個爹怎麼胡言亂語的!娘萬一發起脾氣來可怎麼辦?!
素娥也緊張地捏緊了袖口,瞟着卿月的臉色。
卿月的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但她并沒有發火,而是淡淡地說了一句,“素娥,把妙兒抱進來吧,外面……起風了。”
“是……”
蘇予瑤的小院子安靜了下來,狼群悠閑地躺在地上休息,管樾盤坐在地上望着蘇予瑤抱着玄妙走遠的背影。
“管樾公子,”瑞雪瞪着管樾,說道,“凝寶是玄風大人的女人,我勸你……”
“跟你有關系嗎?”管樾望着蘇予瑤的茅屋,不舍地收回眼神,輕聲說道,“蘇予瑤已經休了玄風大人,她現在是自由身……”
瑞雪猛地薅起管樾的脖領子,瞪着管樾,狠狠地說道,“凝寶不是自由身,她還是玄風大人的女人!我勸你離凝寶遠一點!”
管樾轉向瑞雪,笑了笑說,“我才應該勸你,放手!”
瑞雪一怔。
管樾從瑞雪的手裡扯出被弄髒的衣領,輕輕撣了撣,“你喜歡白耳,對吧?”
瑞雪微微皺眉。
“那你對蘇予瑤……是愛嗎?”管樾慢慢擡起眼皮望向怔住的瑞雪,翹着嘴角問道,“我能保證一心一意,你呢?”
瑞雪愣住的表情慢慢變得不屑和輕蔑,“管樾,你說的沒錯,我對她是愛,但不是男女之間的愛!我們狼族,尊崇一夫一妻,所以我知道我内心最想要的女人是誰!至于我對凝寶,她是我的統領,是我的主人,更是我的親人!我倒是要問問你,你與凝寶交往不多,現在卻突然對凝寶産生感情,到底是何居心?!”
管樾低下頭扶着衣襟,輕聲說道,“瑞雪,人最難做到的就是感同身受,我不了解你對蘇予瑤是何等的感情,同樣,你也不了解蘇予瑤對我而言是何等的重要……”
卿月稀罕地接過玄妙,小心翼翼地把玄妙放到床上,仔細地蓋上了被子,這才回身對蘇予瑤說,“瑤兒,晚上我在這帶妙兒睡,你去玄風那屋吧!素娥,去把玄風的卧房收拾一下!”
“娘娘!老奴早就收拾好了!瑤兒小姐直接過去就可以!”素娥微笑着說。
“我不去!”蘇予瑤皺着眉頭,“我跟他已經不是夫妻……”
卿月翻了翻眼皮,“你們不是夫妻?那夫妻的事你們少做了嗎?!”
蘇予瑤紅了臉,低着頭捏着裙邊說,“我們……我們也不是故意……是因為……”
“因為什麼?”卿月看着蘇予瑤脹得通紅的臉,笑着說,“瑤兒,娘理解你的難處,也明白你的想法,但娘是過來人,知道你現在應該選什麼路才不會錯!”
卿月歎了口氣望了望窗戶,“你剛才也聽到了,你爹他……當初我們迫不得已才分開,所以錯過也隻能錯過了。可是瑤兒啊,你和玄風沒有外界的逼迫,你為何要強拆自己的姻緣呢?雖然你為了保全這份感情會付出很多,但是總比完全失去好啊!”
蘇予瑤擡起頭看着卿月,在卿月的眼睛裡看到了不舍和無奈,這時她才意識到,原來卿月也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而這份痛苦的來源正是她對朗織的愛!
“娘,爹對您的愛沒有變,您對爹的愛也沒有變,為什麼你們不能繼續在一起?”
“瑤兒,愛雖然沒變,但是環境變了。現在,我沒辦法抛下冰輪宮随到仙山來,也舍不得讓你爹舍下幾千年的修為化成凡人随我去冰輪宮……更何況,現在已經有人能夠陪在你爹身邊,你爹也……”
卿月的聲音越來越小,底氣越來越弱,她深歎了一口氣,“瑤兒,你和玄風之間,無論有什麼不能釋懷的事情,你都要想想妙兒!為了妙兒,你也應該坐穩玄風正室仙妻的位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