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大亮,扶光乍現,卻沒有驅散卿月心中的陰霾。
“娘娘,要去問嗎?”素娥輕聲問道。
卿月看着面前烏黑的大門,寒心地說,“還有問的必要嗎?”
“娘!”蘇予瑤的聲音意外地傳來。
卿月驚訝地回過身去,看着正一步一步走近的蘇予瑤,“瑤兒?!你怎麼來了?妙兒怎麼樣了?”
“妙兒已經退了熱,吃了幾口奶,但還是不精神,隻有玄風抱着才不哭。”蘇予瑤邊說邊走到卿月的面前,她看了看厚重的大門,心痛地問道,“是飛花做的,是嗎?”
卿月愣了一下,拉起蘇予瑤的手,握在掌心,長歎了一口氣,問道,“瑤兒,你打算怎麼辦?”
“娘,你們找到了什麼?讓我看看!”蘇予瑤小心翼翼地說道。
卿月并不想讓蘇予瑤插手這件事,但是蘇予瑤作為玄妙的娘,又不好瞞着。
她想了想,看向素娥,“拿出來吧。”
“是。”素娥從袖口掏出絹帕,呈到蘇予瑤的面前。
蘇予瑤有些緊張,她不知道這裡面會出現什麼讓她承受不了的東西。她穩了穩自己的心境,慢慢地伸出手,輕輕打開絹帕。
“這是?!”蘇予瑤驚訝地看着那片白色的布料,“這是爹給妙兒織的衣服!怎麼會……?”她猛地擡頭看向卿月,不敢相信地問道,“娘……到底怎麼回事?”
“瑤兒,”卿月看着蘇予瑤心痛震驚地模樣,愧疚地說道,“飛花一直要看妙兒,娘說什麼都沒同意,後來,飛花說想要妙兒一件小衣服,娘就……”
“您就給她了?!”蘇予瑤又氣又急地哭了出來。
“娘錯了,娘也不知道飛花會這麼做……”卿月也紅了眼圈。
蘇予瑤看着布條上的銀針,憤怒地說道,“竟然用銀針?!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瑤兒!你來啦?”大門咕隆隆地打開,珠圓玉潤的飛花微笑着看向蘇予瑤,用甜美的聲音說道,“你既然來看我,為什麼不進來?”
蘇予瑤震驚地看着飛花,從前的飛花纖細高傲,現在的飛花竟然如此面若桃花,神色竟然與自己有幾分相似!她的心裡咯噔一下,如果玄風見到這樣的飛花,他會怎麼想?他們之間會不會發生什麼?
“瑤兒,你怎麼了?不進來嗎?”飛花看着有些發呆的蘇予瑤,笑着問道。
“飛花!是你做的嗎?”蘇予瑤壓抑着自己即将爆發的憤怒,隐忍地問道。
飛花腆着肚子笑着說,“瑤兒,你得感謝我!我是在幫你呢!妙兒病了,他就不會走了!在那個女人的院子裡找到了東西,她就死定了!”
“飛花!”蘇予瑤瞪着笑容滿面的飛花,憤怒地吼道,“我不需要你幫我!不需要!”
“可是,你不希望他走,我也不希望!你想讓那個女人死,我也想!幫你就等于幫我!”飛花腆着肚子,卡巴着眼睛,無辜地問道,“瑤兒,我說的,不對嗎?”
雖然飛花神色正常,但說着極其不正常的話語,她這種詭異的冷靜讓卿月和蘇予瑤既震驚又膽寒。
“飛花,”蘇予瑤穩了穩心境,說道,“你我雖不是姐妹,但也曾共度過一段時間,在那段時間裡,我自認為待你不薄!現如今,你加害我的孩子,我不想糾結你的目的是什麼,我也不會去追究你的罪責!但,經此一事,我不會再把你當成友人!我也勸你,适時收手,好自為之!”
說着,蘇予瑤炁場猛地炸開,裙擺煽動,塵灰四起!素娥手中的白布條也被一股炁旋卷向空中,嘭的一聲,化成粉末,隻剩一根半截暗紅半截本色的銀針蕩在炁風之中。
蘇予瑤擡眼望向高高的門楣,眼神一凜,銀針猛地射出,咻的一下,悄無聲息地釘進了門楣的正中。
卿月看着眼前的蘇予瑤,既陌生又驚喜,她回頭望了望飛花,既害怕又擔憂。
蘇予瑤慢慢收回炁運,炁風漸漸停了下來。
“飛花,”蘇予瑤垂下眼簾冷冷地說道,“我不管你是裝瘋賣傻,還是真的頭腦混亂,這都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隻要你對我的孩子或者我的男人,但凡動一點歪心思,我保證,伊母娘娘将會收到你的訃聞!”
“瑤兒!不要亂說!”卿月連忙攔着蘇予瑤的話頭。
“咦?他來了!”飛花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玄風!你回來娶我啦?”
“丫頭!”玄風抱着稍微精神一點的玄妙走到蘇予瑤的身後,摟住蘇予瑤的肩膀,将蘇予瑤攬在懷中。
蘇予瑤剛剛的氣勢洶洶和膽戰心驚,在她靠進玄風胸口的刹那,陡然間消散了。
她氣鼓鼓地抓着玄風的衣襟,抽泣着說,“是妙兒的衣服……還有一根……一根針……”
“好了,沒事了,小不點兒好好的!”玄風撫着蘇予瑤的背,輕聲安慰道。
蘇予瑤看了看玄風懷中的玄妙,木讷的眼神已經恢複了光彩,正卡巴着大眼睛看着蘇予瑤。
“玄風!”飛花溫柔地呼喚着,“我給你生個孩子吧!”
玄風擡起眼睛看向飛花,微微一愣,随後說道,“飛花,你好好修養,不要惹是生非!”
蘇予瑤敏銳地察覺到了玄風那轉瞬即逝的愣神兒,她瞟向玄風的眼睛。
隻見玄風那兩隻湛清的眼珠子正盯着飛花,眼神裡翻湧着一波一蕩的柔情。
蘇予瑤越看越生氣,抽泣慢慢變成胸腔内壓不住的怒火。
“玄風!”飛花提着裙擺轉了一圈,笑着說,“現在的我,你不喜歡嗎?”
“芳春!”卿月見狀急忙喊道,“快把仙子扶回去!”
“是!”芳春急忙上前扶住飛花,哄道,“仙子,咱們回去吧!寶寶該醒了!”
“哦!寶寶!”飛花仿佛驚醒一般,對卿月說,“娘娘!上次您拿來的衣服破了!寶寶不能穿了!您再給我拿一些來!”
“好,知道了。飛花乖,跟芳春回去吧!”卿月輕聲哄道。
玄風眼看着飛花回到院内,關上了院門,這才放心地看向蘇予瑤。
“丫……頭?!”玄風本以為蘇予瑤會是泣涕連連的憐人模樣,沒想到,蘇予瑤正怒氣沖沖地瞪着他,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丫、丫頭,怎麼了這是?”
蘇予瑤看着玄風,想起他在元屯殿陪飛花養病的情景,又想起剛才他看向飛花時的驚訝。
“你喜歡飛花!”蘇予瑤壓着火說。
“什麼?!”玄風哭笑不得,“丫頭!你在胡說什麼?!”
蘇予瑤看着玄風的模樣,更加确定了這一點。她從玄風的懷裡奪過玄妙,心裡說不清是什麼痛法,好像是理所應當的痛?原來如此的痛?還是不可思議的痛?亦或是……就是很痛!
雖然蘇予瑤十分确定,現在的玄風隻愛自己!但她不确定玄風會一直隻愛自己……
她越想越氣,越想越傷心,于是抱着玄妙扭頭就走。
“丫頭!你怎麼的了?!”玄風一頭霧水,他隻是想來給蘇予瑤壯個門面,沒想到竟把自己撞個頭破血流。
“丫頭!你站那!”
蘇予瑤抱着玄妙越走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