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哥那隊恰巧運氣不佳,等放棄埋伏趕來現場時,隻看到了铩羽而歸的分隊和他們帶回來的我。
雲哥似乎判斷認為吞光者短期内不會再出來興風作浪,也不打算對受傷慘重的吞光者趕盡殺絕,他今日派發的工作任務目标都很簡單。
那些人大多數是三四個人組隊出發,沒有人叫上我。
人們來來去去,隊伍時長時短,隻有首尾永遠不變。
雲哥沒有親自出手。
我也沒有參與任何行動。
這一天快到了盡頭。我的身體用疲憊提醒着我。
隊伍也越來越長,那些外出的人都已經歸隊。
已經向雲哥完成了彙報的人,心滿意足地回來,樂意往隊伍前方靠攏了。
隊伍行進的速度在悄然加快。
有人在我身後“喂喂”的喊叫,用粗野的語氣發出長串的聲音。
他用的不是中文,我假裝沒有聽懂他是在對我說話。
那個人又去找他旁邊的人,他們小聲嘀咕了一會兒。
我知道那大概與我有關,警覺地豎起了耳朵。
果然,在他糾纏了許久後,他旁邊的人不情不願地小聲用中文對他說道,“小姑娘,想看我的火嗎?”
我的脊背立刻繃直了。那個人又拍了把我的背,用變形的語調對我模仿了那句話的發音。
我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他。
那個人有着與其嗓音相符的四五十歲的臉,穿着油膩的夾克衫,手按在□□上。
我的餘光掃到旁邊的人,那人立刻轉開了頭。這個逃避的動作,立刻讓我想起了昨天被派來看管我的那個人。但我不确認臉是否對得上。
“嘿!”試圖搭讪的人又喊了一聲,似乎将我的怒容當成了默許,伸手就來搭我的肩,卻被我縫在肩頭的刺甲紮了手。
他竟然沒有放棄,而是繼續伸手,想要将我往側邊的石壁上帶。
隊伍後面的人跟了上來,當做沒看見般,繞過我們繼續前行。
那個人的身體更緊密地挨了過來,想裹住我避開人群,往側前方去。
不用再觀察了。
我對他的伎倆和他人的态度已經有了足夠的了解。
我還不知道這裡的規則,不确定暴力行為的邊界,不知道這裡是否允許對同伴使用武器和能力。
我毫不客氣地踩住那家夥的腳面,在短短一瞬裡壓上全身的重量,然後輕巧地走下來,趁他吃痛叫喚時,退後一步拉開距離。
他下意識低頭看腳,還沒整理好神情,再一擡頭,我就用力揮臂扇了過去。
他吃足了這記耳光。
耳光的傷害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我估量着,如果這種程度的暴力也違反了什麼規矩,我能承受得起相應的懲罰。
對方捂着臉怒罵起來。我謹慎地直視着他,沒有在打完耳光後立即轉身離去,我不打算将後背留給瘋子。
那個人周圍的溫度升得很高,我以為将有火焰騰起來。
就算他再次點燃我的頭發,我也準備好了迎接應對,心中沒有半點恐懼。
但那陣即将發作的能力被強行按下去了。
于是我知道,對同伴使用能力在明面上是被禁止的。
那個人壓住了自身的能力,擡起手回了我一個耳光,我及時用小臂擋了一下,但整個人都被那沉重的力道打到岩壁上去。
男女間的力量差距是客觀存在的。
那個人欺身過來,強行握住我的手腕,掰開護住臉的手臂,用另一隻手抽打我的臉。
我的臉幾乎是立刻就腫了。但也僅止于此。我很熟悉成年男性在不克制時真正的力度能去到哪裡。
看來暴力的極限就在這裡。
我記下這個力度作為标尺,但不打算完全踐行。
先前在旁邊被糾纏着做翻譯的那個人,終于過來勸和,說算了算了。
按住我的人已經打了好幾下,大概覺得解了氣,就在勸和聲中停手,但仍緊緊抓着我不放。
而我已積蓄好力道,在此時突然發力,也從被他抓住的那支小臂中借力,弓身時用膝蓋重擊他的下身。
我沒有多少耐力,不能像男人一樣反複摔打對手,從來隻練習如何将有限的爆發力用在刀刃上。
他俯下身來,松開了手。
我趁機逃出了他的掌控,不顧他人對插隊的不滿,退往隊伍的尾端。
我聽到那個人發出後知後覺的慘叫,是一陣勝過一陣的哀嚎。
我當然知道我的膝蓋上有什麼。
那裡也縫了一塊來自四足蜘蛛口器的翻皮刺甲。
我賭那個人在吃虧後不會求救告狀。因為衆人都樂于見到這樣的笑話。
要報複的話,他得親自來找我。
我往後逆行。
這支隊伍越往後,風波就越小,人們不願意生事的态度格外強烈。
我強行擠位置,插到了雲哥前兩三排。
其他人要維護形象,對我這樣敢豁出去的刺頭無可奈何。
我不緊不慢地繼續跟着隊伍前行,再度走過那個人身邊時,他還靠在牆邊,臉色蒼白,氣喘籲籲,已經從慘叫收斂成了唏噓。
他怨恨地瞪着我,卻直不起身來,現在他的兩隻手都扶在那寶貴的裆上了。
隊伍末尾的雲哥在路過時看了他一眼,他隻能勉強拖着腳步趕上來,彙入了前方的隊伍。
這天,我們夜宿在一個寬闊的洞窟中。隊伍中的能力者照舊在營地外圍設置了一圈沼澤作為防線。
我的臉腫得很厲害。我用棉布沾了黑水來敷,又用滾燙的光珠子在棉布上來回滾動,希望能讓臉快點消腫。
有人來到了我的旁邊,但沒有立刻說話。
我擡起捂着敷物的臉,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