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是向秋的守夜時間。
今天她站崗的崗位是那個蒙面黑人的住所帳篷外——說實話她一直很好奇這究竟是怎麼樣的何方神聖,自己穿着軍裝居然還需要别人守崗。
但好在今天晚上的搭檔是崔辰彬,這幾天的合作算是把默契磨合出來了。
倆人見面後并沒有說話聊天,畢竟他們現在是工作時間,倆人盡職盡責地在帳篷周圍巡邏,警惕着周圍的風吹草動。
突然,她好像聽到了“滴答滴答”的聲音,她耳朵微微聳動,轉身一頭紮進了帳篷裡。
這分明是炸彈的讀秒聲!
然而在她闖入的刹那,爆炸聲響起,随着爆發出的是對講機裡方馳景驚吼的聲音。
緊接着一股焦灼的熱浪鋪面迎來,她感覺自己被一個燒紅了的鐵錐正對着撞了一下,五髒六腑全部錯位,破裂,燒焦。
向秋直直飛出去,砸毀了一個帳篷,沖撞的劇疼、灼燒的毒辣、生長的瘙癢一起在她身上啄食,像無數螞蟻在啃噬着她的血肉,将她的氣息一點點吞噬殆盡。
在一刹那的曝光後就是無盡的黑暗,隻能聽見周圍傳來的紛紛擾擾的腳步聲和嘈雜聲。向秋沒有精力擡手或是開口,就像跟死人一樣躺在,心裡隻希望周圍可以安靜些。
不知過了多久,向秋感到有光透過薄薄的眼皮,從縫隙之中照射進來。
她微微睜眼,看見了哭得滿臉涕淚橫流的淩空,和一旁趴在她床邊的狗子。
她試着張了張嘴,這才發現她的嘴巴都被繃帶纏住了。現在想來她當初應該在爆炸中心點,但好在她有了異能後的身體素質大幅上升,不至于當場歸西,但至少也要躺上一兩周,這還是有醫療類異能者在場的情況下。
向秋感覺自己的喉嚨被什麼堵住了,用力咳了兩聲,胸肺還在隐隐作痛,舌根處冒出點點鹹腥為。
淩空也聽見了她咳嗽的聲音,趕忙端來了一個碗,将向秋的腦袋扶起來,等她吐完後又将她扶好。
将向秋安頓好後淩空仍舊止不住的哭泣,向秋聽得有些煩躁,但她也不好指責,隻是淡淡的說了句“别哭了”,便仰頭望着車頂,聽着身邊的人哭得愈發激烈。
她開始慢慢複盤這件事,突然出現的炸彈,身份神秘的軍官,晚飯後就與她分離的淩空,白日裡緊張焦灼的氛圍,以及莫名其妙複發的喪屍病毒......
她好像才後知後覺這次的任務完全沒有她想象中那麼簡單,方馳景雇傭她們絕對别有他用。
正當她還在思索時,淩空的啜泣聲突然變成了撕心裂肺的叫罵聲:“你給我滾!你不是說秋姐不會有事嗎?你叫我幫忙就是做這種事?你還好意思過來看她,你給我滾!?”
向秋強撐着把頭往一旁撇去,看見了抓狂的淩空和沉默不語的方馳景,他低着頭看不清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不知道會不會感到一絲愧疚。
向秋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終于把卡在喉嚨裡的聲音喊了出來:“淩空!”
刹那間吵鬧聲戛然而止,向秋喘着氣,緩了許久才重新開口道:“讓我和他聊。”
淩空狠狠瞪了方馳景一眼,一步三回頭地出去了。
方馳景慢慢走到向秋床邊,拉開椅子坐下,他身上還帶着汗臭氣味,剛從外面執行完任務回來的。
他不敢看向秋,隻是一直低着頭,過了許久才緩緩開口:“對不起。”
向秋又回到了空洞的看着車頂的姿态,聽到道歉後也沒力氣回應,于是思考怎樣可以最便捷地問出她想知道的問題,于是她問道:“你是怎麼想的?”
你的計劃,緣由,依據到底是什麼?
方馳景也是沉默了,也許在思考怎麼說可以減輕自己的罪孽,也可能在思考哪些事是可以講給她們這種外人說的。
于是又過了許久,他決定從最開始的地方開場:“滇南基地的災難是人為造成的,06預言出這是由人類政府中出現的反叛黨派謀劃的。”
06是至今為止世界僅有的九名14階異能者之一,也是目前為止人類所達到的最高等級異能者。
“我們這趟出行,06全程跟随,反叛集團必定會對TA出手。因此為了引蛇出洞,我們制定了這個計劃,而這個計劃裡淩空就是關鍵。”
“這個計劃需要等到暗殺者出手後再執行,然而我們不知道他何時會發起攻擊,隻能輪流安排人站崗,甚至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們沒有告訴任何外人。”
意思是輪到你了不好意思,就是運氣差。
“我們也并不清楚反叛勢力對我們政權的滲透程度,而淩空是我以私人名義請過來的雇傭兵,不在出征名單上,沒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和異能,因此可以瞞過兇手的防備,利用異能抓到他。”
向秋靜靜地聽着計劃的經過,也沒有發出任何評價。
她對于苦難這種東西已經見怪不怪了,好像喪失了恐懼驚慌的能力,無論對于什麼樣的結果都會坦然接受,無論面對怎樣的險惡都不會怨天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