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她隐隐聽見了周圍餐桌傳出的竊竊私語聲：

“嘻嘻，澤爾塔那個家夥終于被教訓了，我早就看他不爽了！”

“就是，平時裡老愛裝腔作勢了，仗着導師喜歡自己就天天在實驗室裡作妖，成天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家裡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啊！”

“罵他一句哪夠啊，應該把他噴個狗血淋頭在打得鼻青臉腫，看他還敢不敢拿□□似的鼻孔成天對着别人！”

......

向秋把這些話都聽了個一幹二淨，她也不打算替人家伸冤的意思，畢竟自己就是人家主子病的受害者，人家現在的一切遭遇都是自己作的，沒有一絲冤枉。

然而她也很快發現了身前林昭揚的四肢愈發僵硬，仿佛這些話語中的攻擊的主體不是馮稷，而是他自己。

等她們把餐盤放到回收餐車上，再給狗子打包了一份肉之後一起走出了食堂大門時，林昭揚的肩膀忽然頹了下去，仿佛遭到了巨大的打擊。

“你沒事吧老林，”向秋皺着眉頭道，“你很在乎那個人嗎？”

你很在乎他口中那個光輝的前途嗎？

林昭揚望向向秋，嘴角牽出一抹勉強的笑意：“向秋......你不覺得，他和過去的我很像嗎？”

“這個問題我沒有發言權，你得去問陳孝賢。”向秋兩手插兜，懶洋洋道。

忽然聽見這個可恨道足以令他産生生理反胃的名字，林昭揚一時凝噎，剛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垂下了眼。

就在他自怨自艾的時候忽然一張大手拍在他的後背上，拍得他往前邁了好幾步，跌出了垂喪的罩子。

“别想東想西得了，今天晚上要不要來我房間打遊戲？”向秋迎着最後的夕陽吊兒郎當得晃悠着，“我《雙影奇境》還沒通關呢！”

林昭揚望着向秋的背影，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好啊。”

......

蔣至夏緩緩睜開眼，摘下了頭上插着各種電線的頭套，走出了潔白的病房。

在雙面鏡外，一群白大褂還在作最後的調試。

最終，一個圓環型的金屬裝置交到了他的手上，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說到：“帶上試試看。”

蔣至夏将這個金屬圓環戴在了腦袋上，圓環正面緊緊貼在他的前額葉前。他再次接上了解碼儀，果然屏幕上不再顯示噬種會散發的特殊電信号，這代表着他的腦信号已經成功被金屬圓環屏蔽住了。

沒錯，他其實是人形噬種，而這正是臨界與反叛組織一直在研究的無數項生物技術的其中之一，試圖通過這種難以分辨的特殊噬種從内部瓦解人類政權，從而讓反叛黨奪取政權。

随着臨界被徹底攻破，這項技術也被聯合政府獲取，從而發現了這個反叛組織的一系列陰謀。

臨界制作的大部分人形噬種都是Ⅰ到Ⅳ級之間，智力不高，隻會聽命行事，沒有自己的思想——或許這正是反叛組織自己所期望的，畢竟越聰明就意味着越難以掌控。

而蔣至夏是等級達到了Ⅶ級以上的超高級噬種，要知道他們從臨界所以資料裡所了解到噬種中等級最高，淩駕于所有噬種之上的母王噬種也隻有Ⅵ級，而噬種等級與智力是直接挂鈎的。

蔣至夏作為獨一無二的超高級噬種，差距也十分明顯，甚至研究者們都懷疑他實際上已經達到了Ⅷ級甚至更高的級别，不過Ⅵ級以上就是未知區域，他們也不敢斷言。

作為超高級噬種，危險也是随時并存的，那就是來自噬種族群不停歇的追殺，自從他逃出了臨界之後圍繞他的傷亡就沒停止過，無論是最初帶着他逃出臨界的凱叔一夥，還是後來攻破臨界後護送他返程的政府軍隊，都先先後後遭遇了無數次大規模的噬種群追逐。

之所以遭受追殺正是由于噬種族群的特殊性，這是高級噬種的腦信号對低級噬種擁有絕對控制權，這是源自生理上的強制服從，沒有哪個個體可以違背。

而蔣至夏作為超高級噬種，自然會讓母王噬種無比畏懼。如今的蔣至夏還是幼體時期，對于腦信号的運用尚不熟練，正是如此母王才會如此迫切得要将蔣至夏死追到底，永除後患。

“你雖然還可以接收并解析噬種的腦信号，但再也不能同它們交流了。既然你選擇加入人類陣營，那就安心做個人類，過好自己的一生吧。”

老教授顫顫巍巍得說着，蔣至夏滿意得調試自己的金屬環，這個金屬環經過他的要求設計成了緊箍兒的模樣，正是他從向秋那兒薅來的一本名叫《西遊記》的畫冊上主人公時常帶着的東西。

帶上了這玩意兒，他頓時覺得自己就像那上天入地的齊天大聖那般威風潇灑，忍不住擺起了架勢，别提有多自戀了。

老教授望着向小孩一般幼稚......不對，蔣至夏現在就是小孩......總之他長歎一聲，說到：“你對自己的未來有什麼規劃嗎？”

“我？我就跟着秋姐混就好了。”

“......一般你這個年紀應該去上學......”

“哎呀你怎麼這麼啰嗦啊！”蔣至夏不耐煩地蹙眉到，“放心吧老頭兒，我會過好這一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