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秉持皺眉,“我是造火箭的,不是抓魚的。”
“哦,是嗎。”
慕雲霓笑眯眯道:“我差點忘了呢,哥,你去造幾個火箭,賣了給我買魚吃。”
她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看着他。
慕秉持嘴角輕輕扯了扯,無奈道:“如果我們被永遠困在這裡怎麼辦?”
他轉頭問紀遇,“當農民、商人……還是占山為王,當匪徒?”
其實他想當最後一個。
都穿越了,幹嘛不過新的人生。
見紀遇不說話,慕秉持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他站起身,卷起袖子,“我去做個魚竿,釣魚給你們吃。”
四個人裡,就他一個是男人,如今又身處漢代,他得擔起責任,來喂飽他們三個女人,以後她們就靠他養了。
紀遇抓起地上的石塊,用力扔進水裡,傳來啪的一聲響。
她摘掉嘴裡的毛草扔在地上,“走,帶你們吃飯去。”
慕秉持臉色一沉:“嗯?”
搶他風頭。
李求真擡頭望向紀遇,“可我們在這裡,都是窮鬼。”
紀遇一隻手拉住慕雲霓,一隻手拉住李求真,将他們二人拽了起來。
她笑着對三人說道:“放心,怎麼會讓你們餓肚子。包在我身上,我養你們。”
慕秉持:“……”
終究,他還是被女人養的那個。
四個人回到了穿梭機。
慕秉持三人站在一旁,看紀遇站在穿梭機裡,用手中的能量槍進行切割。
很快,穿梭機操作台的某個部分被切割了成了幾個小金屬塊。
紀遇又用能量槍對金屬塊進行持續射擊,金屬塊融成了一團。
她上前将金屬塊拿了起來,在手中掂了掂,“這有差不多半斤銀子,夠我們吃了。”
慕秉持手插着口袋,一臉輕松地盯着紀遇。
被女人養也不是不行。
如果真的被困在漢朝離不開,那一直跟紀遇在一塊也不錯。
*
陽光斑駁地灑落在長安東市的石闆路上,人來人往,喧嚣熱鬧。
紀遇幾人拿着銀子到集市上找了一家專門典當的鋪子。
銀子并非日常通用貨币,需要換成五铢錢。
鋪子内光線略顯昏暗,一股陳舊卻帶着絲絲神秘的氣息撲面而來。
掌櫃的的眼睛瞪大,那銀子在他手中,質感細膩,色澤純淨得近乎完美,與他平日裡見過的那些帶着雜質、色澤暗沉的銀子截然不同。
他翻來覆去地查看,用指甲輕輕劃了劃銀子邊緣,又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口氣,再放在耳邊細聽,那專注的模樣仿佛在品鑒一件絕世珍寶。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敢問您這銀子是從何處得來?小店經營多年,從未見過如此成色的銀子。”
這銀質純淨得超乎想象,即便是朱提銀,與之相比也遜色太多。
紀遇:“如今的行情,朱提銀一兩可換一百八十枚五铢錢,我這銀子的成色優于朱提銀,也不多要,兩百枚就行。”
掌櫃的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警惕,接着說道:“幾位莫怪我多疑。尋常銀礦所出之銀,雜質繁多,便是費盡心力提煉,也難達這般純淨。”
紀遇神色坦然,微微揚起下巴,不慌不忙地說道:“您有所不知,我祖上世代鑽研冶銀之術,到我父親這一代,更是将這門技藝練就得爐火純青。家中提煉之法獨特,經過多番淬煉提純,方能得到這般成色和純淨。此次我等背井離鄉來到長安,盤纏用盡,無奈之下才想着将這祖上留下的銀子典當些錢财,以解燃眉之急。”
掌櫃子雖還有所懷疑,可是這銀子成色實在是極緻,若是假的,很難逃過他的法眼。
最後掌櫃的同意,他對銀兩又進行了一次徹底的檢查,并且稱重,大約有七兩,可兌換一千四百枚五铢錢。
這些五铢錢加在一起,大約九斤多出一些,四個人每人分兩斤帶在身上。
紀遇一行人拿到錢後,去了一家名為“悅來居”的客棧。
裡面熱鬧非凡。
她和同伴被店小二引到靠窗的位置,點了一桌子酒菜。
客棧裡人聲鼎沸,酒客們的談笑聲、店小二的吆喝聲交織在一起。
“古代的飯菜沒滋沒味兒的,不過吃起來倒是很原生态呢。”慕雲霓倒也不嫌嬌氣,大口地吃了起來。
李求真倒是沒什麼胃口:“也不知道衛子夫現在怎麼樣了,她會不會已經被殺了”
紀遇若有所思,“如果她被殺,可能你們三個,也會出現變化。”
“這題我會我會。”慕雲霓搶答,“她是劉徹第二任皇後,在位三十八年,重要的曆史人物,要是她死了,那就沒有衛青和霍去病打匈奴的事,說不定漢朝會提前結束,那我們也跟着變了。”
紀遇點頭,“可以這麼說。不過你們現在還沒變,她可能還沒死,等我們吃完再去平陽公主府看看衛子夫回去沒有。”
這時,客棧的門被推開,一陣微風拂過,衆人的目光不自覺地被門口的兩人吸引。
為首的是一位年輕男子,瞧着不過十九歲上下,身姿挺拔如松,一襲深綠色錦袍剪裁得體,繡着精緻的暗紋,在陽光下閃爍着微光。
他的面龐線條剛硬又不失柔和,劍眉星目,舉手投足透着與生俱來的威嚴與貴氣。
跟在他身後的男子,身形略顯單薄,說話時聲音尖細,帶着幾分嬌柔做作,“哎呀,公子,這一路可把人累壞啦 。”
兩人找了個空位坐下,點了一桌豐盛的菜肴。
而那個說話奸細的男子,明顯是随從,他坐立不安,一直在伺候旁邊的主子。
兩人吃飽喝足之後,随從說:“小二,結賬。”
“哎,客官。”店小二走了過來,客客氣氣道:“二位,一共是六十錢。”
随從伸手去拿腰間錢袋付賬時,臉色瞬間變得難看,發現錢袋竟不翼而飛。
“公子,錢袋……錢袋不見了!定是那撞了我的小賊偷了去!”
被喚作公子的年輕男子,眉頭緊皺,神色卻依舊沉穩,不慌不忙地對掌櫃說道:“店家,實在對不住,我乃長安本土人士,待我回去,即刻派人将飯錢送來。”
小二的面露難色,猶豫片刻後賠着笑說道:“公子,小店本小利薄,也是做買賣糊口,實在不好賒賬。”
誰知道他們跑了,還會不會回來。
“你這店家怎如此不通情理!”那随從一聽,頓時跳腳,“我家公子說會送錢來,那自然是會送,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這可是堂堂的大漢皇帝,君無戲言。
看到對方如此甩臉色,店小二也不再客氣,拔高了聲,“喲,吃飯不給錢還有理了?看你們穿的人模狗樣的!”
“大膽!”随從拍案而起,怒道,“這位可是當今……”
“閉嘴!”劉徹将自己的随從拉着一旁,對店小二說道,“我将我的随從留下,我回去取錢,這樣可好。”
“陛……”這随從差點說漏了嘴,急忙改口,“公子,您一個人回去,小的怎能放心呢?”
劉徹皺眉:“那我留在這,你回去。”
“這也不行呀,小的不放您一個人在這。”對方似乎要急的哭出來。
“你們兩個人是想吃白食吧?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小二卷起了袖子掐着腰,“今天不給錢就别想走。”
劉徹臉色難看,他何時這樣窘迫過。
他嘴角抽了抽,強忍着怒氣,剛要開口,就在這時,一道潤物細無聲的女子聲音,帶着悠悠的柔美傳了過來,“小二,我替他們付了。”
一隻細嫩的素手,捏着錢袋子遞了過來。
錢袋子鼓鼓的,裡面裝滿了五铢錢,“這裡有七十錢,多餘的你留着,你先數一數。”
“衛子夫。”李求真又驚又喜,小聲道,“她沒死。”
紀遇嘴角抿出一抹笑,看來事情沒她想的那麼糟糕。
劉徹聞聲轉過頭,刹那間,仿佛時間靜止,隻見這女子身着一襲淡綠色的羅裙,裙擺随着她的動作輕輕擺動,如微風拂過湖面泛起的漣漪。
女子肌膚勝雪,雙眸清澈見底,顧盼間,秋波流轉,她的鼻梁挺直而小巧,下面是一張不點而朱的櫻桃小口,微微上揚的嘴角,帶着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
最讓劉徹移不開目光的,是她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如瀑布般柔順地垂落在她的身後,泛着迷人的光澤,仿佛每一根發絲都散發着獨特。
劉徹心跳如鼓。
宮中美豔的妃嫔,他見得太多,那些或濃妝豔抹,或雍容華貴的女子,在這一刻都顯得如此庸俗。
眼前的這位女子,卻如同一朵盛開在山間的百合,純淨而美好。
店小二接過錢,點頭哈腰,“衛姑娘說的,我自然信,不用數。”
店小二拿着錢,樂呵呵地走了。
他認識衛子夫,她是一個厚道實在的女子,不會作假。
“真是多謝姑娘,不知姑娘家住何方。”随從詢問,“我們好把錢還給你。”
衛子夫身段柔美地轉身面向眼前兩位公子,低聲說道:“不必了,兩位看起來是體面人,并非故意吃白食,想必真遇到了難處。”
衛子夫又掏出一個錢袋遞給了二人,“這裡有五十錢,二位先拿去應個急。”
“衛姑娘,您真是太好了。”随從從開心地要将錢接過。
劉徹卻轉過頭,用眼神将他逼退。
随從吓得立刻低頭,身子幾乎要縮成一團。
衛子夫嘴角抿出一抹清麗的笑容,落落大方,“無妨,出門在外,誰還沒一個難處,若是想還我,到時來平陽公主府找我,小女子衛子夫。”
衛子夫抓起劉徹的手,将錢袋放在他的手心裡,随後轉身離開。
她的素手似乎帶着些薄繭,觸碰到他手心的那一瞬間,空氣似乎都帶着一抹溫熱的幽香,劉徹隻感覺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
還沒等劉徹回過神來,衛子夫已經轉身離去。
她的步伐輕盈,每一步都踏在劉徹的心上。
劉徹想要叫住她,喉嚨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一時竟發不出聲音。
等他終于緩過神來,衛子夫已經快要走出客棧的大門。
他這才回過神追上去。
劉徹追出客棧後,卻發現街道上熙熙攘攘,衛子夫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人群之中。
“哎喲,陛下,您得慢點,千萬别摔着。”随從大喘着氣,着急地朝劉徹跑去。
啪的一聲,劉徹一巴掌扇上他的腦袋,“再管不住你的嘴,朕……我就拔了你的舌頭。”
太監吓得急忙捂住自己的嘴,用力點頭。
“平陽公主府,衛子夫。”劉徹喃喃着這幾個字。
這太監也是個機靈的,嘴角勾起一抹谄媚,“公子,反正也是路過。不如到平陽公主府一坐?您也好久沒有見公主了。”
劉徹負手而立,氣宇軒昂地昂首,那笑容中,既有年輕帝王的霸氣,卻也有一股少年氣,“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