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忌明手忙腳亂地抽紙塞鼻子,絕望地想,不要再想了。直男。
啊——!
等顧忌明調整好了,溫聿也已經收拾好了。
“我送你去吧!”顧忌明忍不住把目光落在溫聿身上,一遍又一遍地看他。
溫聿:“……”
總有種被目光猥亵的不适感。
溫聿喝了口水,将杯子不輕不重地放在桌面上,“哒”地一下,在安靜的客廳聽得人心裡發慌。
顧忌明:“……”
又生氣。
不讓送就不讓送,幹嘛這麼兇。
然而溫聿隻是将車鑰匙丢到了他的懷裡,朝門口矜持地擡了下下巴:“知道市法院怎麼去嗎?”
顧忌明愣了一下,後知後覺溫聿是答應他去送他了,登時受寵若驚:“知道知道,我送你去!”
溫聿看了眼時間,微微點頭:“走吧。”
溫聿不愛開車,既然顧忌明樂得給他當司機,他自然也願意解放雙手。
兩人到達法院前時,喻情還有他的爸爸媽媽已經在那裡等着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位穿着正裝的律師。
“溫聿!”
溫聿一出現,那律師就第一個發現了他,一邊大喊着一邊跑了過來。
他打量了一下溫聿,旋即“哼”了一聲:“這次我一定會赢你的。”
這人,對溫聿不客氣是真的,但也沒到恨意的程度,顧忌明有些搞不清楚這人想幹嘛,隻是他對溫聿實在不禮貌,他冷笑一聲:“你誰啊?”
對方還沒開口,溫聿倒是先淡淡地開了口:“靳雲亭,入行一年一共打了一百二十六件案子,僅敗訴了二十六件。”
靳雲亭磨了磨後槽牙:“你放屁!明明是一百二十五件,敗訴二十五件。”
溫聿擡了擡下巴:“今天會是你第26次敗訴。”
“你!”靳雲亭氣結,看着溫聿說不出來話。他當然說不出,因為他僅僅敗訴的26件,全部都是敗訴給了溫聿!
一開始靳雲亭敗訴的時候,看着溫聿那股瞧不起人的高貴感就煩。而後便刻意去找溫聿打的案子,試圖扳回一局。
結果不僅沒赢過,還連輸24次!
靳雲亭氣笑了:“今天一定赢你。”
溫聿微微一點頭:“除了第一次,這是你第二十五次說這句話。”
靳雲亭:“……”
他根本就是看不起我!
靳雲亭氣得臉紅耳赤。
溫聿繞過了靳雲亭,邁步走向了喻情她們。
顧忌明跟在溫聿後面,路過靳雲亭時冷哼了一聲:“我們溫律師的手下敗将。”
靳雲亭兩眼一黑,血壓狂飙,氣得跳了好幾下:“我都說了我今天一定會赢!”
“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大學,”中年男人啐了一口,“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撺掇你媽跟我離婚!沒良心的!”
“媽的……死娘們,”對待他老婆,中年男人明顯就沒有對喻情那般收斂了,他的神色猙獰,恨意明顯,“老子養了你這麼多年,不過是打了你幾下,你就跑。不要臉。”
他氣不過,習慣性擡手就要扇人。
喻情護着她媽朝後退了一步,中年男人怒火更甚,想要越過喻情把喻情媽媽拽過來。
溫聿不緊不慢地站到了喻情母女面前,他比中年男人高很多,微微垂眸,居高臨下地看着中年男人。
淡漠的威壓瞬間将中年男人的焰火澆滅,中年男人被溫聿注視着,沒由來心底發寒。
溫聿擡起食指放在嘴邊,隻說了兩個字:“閉嘴。”
中年男人心頭一驚,閉上了嘴。
靳雲亭也趕緊跑了過來,他隻是想勝過溫聿,對這種家暴男還是沒什麼好脾氣的:“法院門口,吵吵鬧鬧算什麼樣子?!”
中年男人連忙矮身道歉:“不好意思哈,我也是太生氣了……”
“行了,”溫聿平靜道,“該進去了。”
顧忌明也跟着進去了,這場案子允許旁聽。因為開庭時間是在周三,所以人很少,除了顧忌明,還有一位中年女性在。
顧忌明好奇地多看了她幾眼,這女人約莫四五十歲,穿着很時髦,看着像是哪個公司的高管。
這些都不是吸引顧忌明的主要原因,最重要的是——顧忌明覺得她身上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可是顧忌明肯定自己絕對沒有見過她。
真奇怪?
莫非自己當時失憶時忘記的不止是溫聿一個人?
但很快,顧忌明就思索這些了,因為開庭了。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在法庭上的溫聿,不同于講課時飽讀詩書出口成章的内斂多學之感,法庭上的溫聿鋒芒畢露、氣勢逼人,宛如一把上乘鋒利的寶劍。
法庭之上,國徽之下。
外面的光透過窗戶落在溫聿身上,平添幾分神聖感。
這是他從學習法學到從事律師十年來從未磨滅的信仰,正如他當年宣誓的一樣——
維護當事人合法權益,維護法律正确實施,維護社會公平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