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山路一直往裡走,能看到一處荒蕪的空地,那裡有座用鐵栅欄和電網圍起來的建築,就是顧忌明當年在的戒同所。
不過這些年因為同性戀的普及,他們也低調了些,改名叫“青少年糾錯管教中心”。
業務範圍也廣了些,不止有同性戀,還有網瘾少年、叛逆期少年等等。
這是闫老師給溫聿介紹時說的。
他說得挺清楚的,但溫聿開車還是開了很久很久才找到地方。因為提前預約過,溫聿說了手機号,門口就給放行了。
鐵栅欄緩緩打開。
溫聿這才發現,在山林的遮罩下,這幾棟樓都矗立在陰影下,很少有陽光透過來的地方,顯得格外陰森。有的牆皮已經剝落,溫聿擡了擡眼,擡步走了進去。
“溫先生,是吧?”來迎接他的是一個西裝革履的瘦高男人,他看見溫聿,先是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他的衣着,随後看了看溫聿的車标,精明的眼裡光芒更亮了,說話也愈發殷勤,“您是想來了解什麼的?”
“同性戀,”溫聿微微偏頭,小半張臉藏在陰影中,看不清神情,“有什麼治療的辦法嗎?”
“有的有的,”那男人點頭哈腰,輕松道,“我們在這方面還是比較專業的。無論是先天的還是後天的,都保證可以治好。”
溫聿轉眼看向他:“有案例可以參考嗎?”
男人見他問得仔細,以為他真的有這種需求,于是也回答得很仔細:“當然。不知道您需要什麼年齡段的?”
“18。”溫聿說。
“您弟弟?”男人問。
溫聿點了下頭,他眯着眼回想了一下,輕聲說:“很固執的一個人。每天不學習跑去找男人,把零花錢一分不剩地給人家,天天什麼也不幹就跟人屁股後面噓寒問暖,日記裡天天分析人家在想什麼,預備着怎麼對人家好。”
男人聽了,一臉嚴肅:“那很嚴重呀,我們這兒正好也治療好過相似的例子,您要不要看一下?”
男人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對于這種‘鐵釘子’,我們采取的措施也是比較強硬的。看您能不能接受。”
溫聿點了點頭,對方确認溫聿同意後,便在平闆上劃了幾下,找到兩個視頻,一一放給溫聿。
視頻有點久了,像素不是很好,但是溫聿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顧忌明。
準确來說,這是十八歲的顧忌明。
“這是剛來的時候。”男人說。
視頻裡,顧忌明被鎖在一個狹小的房間裡,房間不過幾平米,連個睡的床都沒有,隻有旁邊的通風口有一點點陽光流進來。
顧忌明的手上戴着手铐,像是一個被審問的犯人一般被強迫坐在椅子上。四面八方都是令人窒息的黑暗,倏地打了燈,強光如箭般刺拉拉地直指顧忌明。
顧忌明和他的傷口盡數暴露無遺。
他的臉上還有沒消去的巴掌印,右眼也被烏黑一片,一看就是被打過了。
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模樣的人站在顧忌明面前,審問他:“知道錯了嗎?”
顧忌明擡了擡頭,他冷笑一聲,嘴角的傷口再次撕扯開,鮮血順着他的嘴角、下巴緩緩滑落,滴在桌子上,他對着溫聿向來溫柔傻氣的眉眼在這一瞬間多了幾分狠厲不羁:“錯哪裡?你們還有什麼招數?毆打、潑水、辱罵、洗腦都對我沒用吧。”
“我不是直男,我愛他。”
顧忌明掙了掙手上的手铐,手铐拷得很久,已經把他的皮肉磨爛了,血流了一手,他死死盯着面前的一聲,毫無怯意,重申道:“我不是直男。懂嗎?我愛他。我要和他一直一直在一起。”
“不知羞恥,不知悔改,”醫生也看着他,聲音冷冰冰的,“那就隻能給你上點強度了。”
語畢,醫生給旁邊的人遞了個眼神,旁邊幾個白大褂當即推了一台設備進來。
好多電線連接着一個頭盔,顧忌明目光陰冷地看着對方,他動不了,隻能任由對方把那個頭盔固定在他的頭上。
醫生拿出了一張照片,照片有些模糊了,但不難猜出來上面是誰。
顧忌明的目光一瞬間柔和起來,他喃喃喊道:“溫聿……”
“放開我!”顧忌明突然震聲道,“放我離開!我還要去……”
說到這裡,他突然停住了,似乎是在忌憚什麼。
溫聿猜,顧忌明是在忌憚他們去噴泉那裡找自己吧。
醫生沒在意這個插曲,他用手比了“一”,旁邊的護士當即操縱起了機器。
顧忌明的猛地攥緊了手,他渾身都在顫抖。
醫生問:“你是直男嗎?你愛他嗎?”
顧忌明咬牙道:“我不是。我愛他。”
“我要去找他……放開我……”顧忌明看着面前的照片,眼眶微微發紅。
醫生又比了個“二”。
顧忌明的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了。
醫生又問:“你是直男嗎?你愛他嗎?”
顧忌明臉色慘白,手铐已經牢牢嵌入他手腕上的血肉裡,他一字一頓道:“我不是直男。我愛他……我要去找……”
醫生沉了臉色,直接開口:“開最大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