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聿和顧忌明又回了一趟老家。
在那裡,溫聿見到了顧忌明的父母。他倆住在一棟小洋房裡,已經明顯有了衰老的迹象。
“我當時問他們‘溫聿’是誰,他們說不知道。那會兒我就知道他們是騙我的,”顧忌明坐在車裡,緩聲道,“我執意要找你,和他們大吵了一架,走了。十年都沒有再回來過。”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溫聿家暴離異的家庭給他帶來了難以褪去的傷疤,顧忌明父母恐怖的控制欲更似一根繩索緊緊捆住了他的脖頸,他多年都難以喘氣。
顧忌明回來的時候,他倆正在小洋房的前院打量着花草。
看見門口停下的車,顧忌明的父親率先皺起了眉頭,正要驅逐,看見下來的是顧忌明,他的表情一瞬間空白了。
旁邊的顧忌明媽媽似乎也愣了。
“你還知道回來?”顧忌明爸爸幹巴巴地開口。
顧忌明媽媽默不作聲地看着顧忌明,半晌,她問:“找不到人,所以回來了?”
開口便是帶刺的話。
溫聿坐在副駕駛座上,聽得一清二楚。
“我來是想問,”顧忌明十分熟練地忽視了他們的挑刺,開門見山,“當時溫聿收到的那條分手短信,是誰發的?”
那天顧忌明拉着溫聿從機場回來就直接坦蕩問了:“是因為我讓你等了三天才跟我提的分手嗎?這事我可以解釋。”
但溫聿卻是皺了皺眉:“我跟你分手?不是你先提的嗎?”
顧忌明也懵了:“我什麼時候跟你提了?我在戒同所手機都被沒收了,我連看個時間都看不了。”
溫聿怔怔地看着他,良久,溫聿抿了一下唇,他想起來在戒同所時那男人也給自己說過可以“量身定制”戒同方案。
這就是量身定制了嗎?
他倆面面相觑,也沒有說複不複合的事情,顧忌明氣得心肝疼,一把拉住溫聿的手就回老家了,非要把當年的事情全部弄清楚不行。
問誰都不如直接來問顧忌明的父母。
聽見顧忌明的問話,顧忌明爸爸率先反應過來了:“你恢複記憶了?”
顧忌明盯着他:“對。”
顧忌明長得人高馬大的,比他爸爸高出一個頭來,他再也不需要看着他爸爸的臉色生活,再也不需要按照别人劃定的規劃成長。
這一刻,雙方對峙間,都意識到了時間的流逝。
顧忌明爸爸看了看顧忌明的副駕駛座,他隻看到上面有一個人,也沒看見是誰,顧忌明就擋住了他的視線。
顧忌明爸爸想,應該就是溫聿。
到底該說顧忌明是個犟種呢還是該說他是個情種呢?
失憶十年,居然還沒分開。
顧忌明爸爸也有點累了,他歎了口氣,道:“是我們發的。”
溫聿猛地攥緊了車把手。真奇怪,這一刻,他居然鼻尖發酸,有一種想要落淚的感覺。
他不是别人得到了就會抛棄的便宜貨,他也被人堅定地、至死不渝地選擇着。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顧忌明的肩膀一瞬間松懈下來,他朝後退了一步,隻給他倆倉促地點了下頭,準備回車上。
“顧忌明。”顧忌明爸爸開了口。
顧忌明回頭去看。
顧忌明爸爸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但是顧忌明媽媽倒是開了口:“什麼時候再回來?”
顧忌明看了他倆一眼,他道:“不知道。但是,我現在有家了。”
不需要提心吊膽隐私被查看,不需要害怕做錯事情,不需要滿足他人的想法和目标。
一個屬于自己的家。
就算溫聿現在不接受自己,他也會一直一直追他,直到溫聿答應他的那一刻。
顧忌明給他倆點了一下頭,轉頭坐進了車裡。
“帶你去個地方。”顧忌明說。
……
當年的教堂不知為何廢棄了,聽旁邊的人說是因為搬走了。
噴泉隻留了一小層的水,裡面還有不知多少的硬币,居然沒有人來偷。畢竟都是一毛一塊的硬币,沒必要費勁去偷。當然,也不排除有人偷了,但沒偷多少。
顧忌明撥了撥不算混濁也不算清澈的水,蓦地道:“我要找找。”
溫聿擰了擰眉:“十年了。”
十年了,且不說有沒有被水沖走,這教堂廢棄的時候估計就被人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