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麼,邀功嗎。
證明自己給他付出了很多,來索取回報嗎。
林滄驟然回神,沉默地閉上了嘴巴。
“你說得對,沒有那麼強大的靈修。”林淵不知道林滄的心理活動,笑眯眯地繼續引導道,“那,怎麼不能是靈族呢?”
“别說笑了。”林滄看着林淵,沉默許久,忽然露出了一個嘲諷的微笑,“靈族生來高傲自負,甯死不願苟且偷生,是不可能丢棄靈力,狼狽地活着的……歸根到底,靈族會落到如今的境地,隻能說咎由自取。”
靈族的本源是心髒,心髒承載靈力,不像妖族,被剖掉妖核也能活着,靈族失去靈力,就是失去心髒,隻有必死的結局。
過剛易折,像靈族這種過于剛烈的種族,如今隻剩下他一個,也算是咎由自取。
林淵聽完林滄的話,額頭上悄然冒出了幾道青筋。
他知道林滄的話是什麼意思,也知道林滄隻是自嘲,并沒有針對他的意思……但是他偏偏聽着有點不爽。
甯死不願苟且偷生。
是,他現在的狀況,說白了就是在苟且偷生。甚至沒有林滄的靈力支持,就會很快地陷入昏迷。
狼狽地活着。
這更不用說了,如今的他,哪一點還不夠狼狽。
很好,既然如此,今天的引導到此為止,反正他已經透露了不少疑點,剩下的留給林滄自己推理去吧。
感覺被莫名其妙罵了一頓的林淵閉上嘴巴,忿忿地想道。
“林淵。”林滄忽然出聲喚道。
“嗯?”林淵掀了掀眼皮。
“如何溫養效果更好。”林滄問道,“用靈力覆蓋皮膚,還是更深層地沖刷筋絡?”
“自是後者更好。”林淵不假思索地答道。
“好。”林滄颔首,忽然伸手,緩緩展平林淵的手掌,掌心對掌心,輕輕地貼了上去。
“痛嗎?”林滄留意着林淵的每一絲表情,低聲道,“今日開始,我會每日給你溫養,先找到你覺得舒服的方式。”
“啊,我不痛……”被林滄仔細地盯着,好不容易壓下的思緒又有點不受控制,林淵眼神閃爍了一瞬,讷讷地說道,“不必這樣小心翼翼,你縫合得很好,不會忽然崩開的。”
林滄聞言,臉色一沉,不再詢問眼前這個不知痛癢的俊雅男子,而是按照自己的節奏,緩緩地撐開林淵的指間,與他十指相扣。
林滄掌中還殘留着剛剛縫合之際留下的血漬,皮膚的紋理洇着濃淡不一的血痕,與林淵殘破不堪的手指纏扣,竟然透着一種說不出的和諧感覺。
痛到極緻的手掌忽然被溫柔以待,林淵眨了眨眼睛,忽然覺得有點癢。
掌心癢。
心口,也有點癢。
那個溫暖的毛茸茸的小獸又出現了,甚至用比以往更活潑的姿态,在他空蕩蕩的胸口中輕柔地蹭動。
“不舒服就說。”林滄說完,便開始緩慢地控制着靈力,向林淵的掌中覆去。
清潤的靈力從肌膚相觸的地方傳來,順着筋絡緩緩流淌,緩解了麻木的疼痛。
“多……多謝。”
林淵開口,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竟啞了嗓子。
“不謝。”林滄簡單地回答道。
林淵垂眸,看着兩人交握的手掌,他的手被林滄輕柔地圈在下面,明明是相同大小的手掌,林淵卻總覺得自己好像成了被保護的一方。
明明是過去的自己。
怎麼能如此細緻、如此周到。
靈力沁潤每一寸筋骨,在林淵的手中轉了好幾圈,直到整隻手完全浸透了林滄的靈力,無法再承擔更多時,林淵卻仍在走神,修長的指節搭在林滄筋骨分明的手背上,在林滄放松手指之後,仍舊沒有松開的意思。
林滄頓了頓,什麼也沒說,原本略微松開的手指重新扣在了林淵的手上。
“啊,結束了?”林淵如夢初醒般問道。
林滄微一點頭,忽然打橫抱起林淵,一隻手卡着林淵的腿彎,另一隻手圈着林淵的脊背,卻始終沒有松開十指相扣的手。
“你……”林淵忽然舌頭打結,一時不知該問林滄為什麼忽然抱他,還是該問林滄為什麼不松開他的手。
“給你送熱水的小二被程知竹打昏了,不過沒什麼大礙。”林滄說道,“你不是想沐浴嗎?堅持一下,去藥泉吧。”
藥泉雖然治不了林淵胸口封印帶來的内傷,但是對于手上這種外傷,多少還是有一些益處。
“……好啊。”林淵沉默片刻,點了點頭,似乎還想再說什麼,卻最終什麼也沒說,目光順着林滄輪廓分明的颌角下滑,最終定格在了二人相扣的手指上。
怎麼說呢。
雖然不太好解釋……
但是好像,的确,不是很想松開啊。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之後,林淵愣了一下,驟然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