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花張開了口,卻又不知該怎麼說,畢竟她去的時候,也隻是聽見了後面幾句,不明全貌。
可憑她的敏銳,僅這幾句也足以猜個大概,隻因諸如此類的話并非第一次聽,不過是林知瑤從未面對罷了。
沉默半響,金花忽然眼色一沉,對銀花道:“那邊幾位夫人起了沖突,咱們夫人路過去勸,被她們不止好歹的給誤傷了。”
“什麼?!”
銀花當即冒了火,在‘先去看林知瑤哪受傷了’和‘先去教訓那幾個夫人’之間猶豫着亂了腳步。
金花拉住了銀花的胳膊,小聲斥道:“我知夫人讓你在外面随意訓人,但此時此處不宜跋扈。”
銀花并不想罷休,“可……”
“過來,”金花将她拉近,耳鬓低語道:“去将此事透露給珠兒,這口氣必然能出。”
銀花還在氣頭上,暫時沒有太多的思考能力,但下意識的信任,叫她絲毫沒有遲疑的轉身去了。
金花見狀,郁結在胸腔的一口氣終于吐了出來,擡頭看前方越走越遠的夫婦二人,加快了腳步跟了上去。
夜幕低垂時,在行宮換洗休整的人們紛紛歸來,白日的場地在晚間煥然一新,壽宴氛圍由此拉開。
林知瑤的情緒持續消沉,不僅一路無話,到行宮宿處後,更是倒頭就睡,拒絕與任何人溝通。
梁頌年始終陪在她身側,金花默不作聲的收拾整理,直到壽宴即将開始,林知瑤才終于更衣出去。
“阿瑤!”
林知珩在門口堵住了正出門的林知瑤,拎起手上的活物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看,黃白花色的垂耳兔,好不好看?”
林知瑤魂不守舍的擡眼去看,遲鈍的點了點頭。
林知珩興奮道:“我遠遠瞧見了它,生怕給傷了,追了好久才活捉到,給你拿回家養起來好不好?
林知瑤擠出個還算溫和自然的微笑,輕聲道:“好。”
林知珩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妹妹的态度,立刻皺眉瞪向一側的梁頌年,“你又惹我妹妹不開心了?”
未等梁頌年開口,林知瑤搶話道:“二哥,跟他沒關系,我隻是下午吹了風,有些偏頭痛罷了。”
林知珩歎氣道:“你回去歇着吧,外面有什麼事我來替你。”
“不礙事,”林知瑤道:“已經好多了,太後大壽我不好躲的。”
林知珩知多說無益,隻得妥協道:“那你要是不舒服了就回去,别硬要撐場面知道嗎?”
林知瑤點頭道:“知道。”
“照顧好我妹妹!”林知珩瞥了梁頌年一眼,又轉頭柔聲對林知瑤道:“那二哥先去找個籠子給你放兔子,你先去席上坐着。”
林知瑤多年成長,早已學會調節和隐藏自身情緒,入宴之時,已是言笑晏晏,左右逢源之态。
梁頌年跟随左右,亦将情緒藏匿。
此宴不同于往常,畢竟出行在外,歌舞不便,故而篝火烤肉,吟詩作對,或飛花令、投壺等遊戲娛樂頗多。
宴會伊始,呈禮祝壽便占了一大段時間,人人口吐蓮花,太後卻愛屋及烏,反倒是多誇了少言寡語的梁頌年好一會兒。
進入娛樂環節,擊鼓傳花的鼓槌被衆口一詞的交給了太後。
這位壽星起初還在推脫,後來敲的甚是開懷,幾輪下來衆人皆有醉意。
到下半場,皇後和兩位貴妃扶着太後去休息,片刻後奉元帝亦退去。
場上沒有了拘束,随意行走相談,或有酒力不勝者,亦可悄然離席。
林家幾人的席面挨在一起,江淮景從對面過來,先向林仲檢敬了酒,随之是與林知瑾寒暄,再就是恭賀林知珩任刑部侍郎。
最後可算到了梁頌年夫婦跟前,他終于不用再擠笑面對了。
“你倆……”
“不喝了,咱們也回去吧。”梁頌年說這伸手拿過林知瑤手裡的酒杯,一飲而盡,順便打斷了江淮景的話。
林知瑤垂眼不語,在江淮景再次開口時,與其錯身而過,朝行宮方向走去。
江淮景不僅沒說上話,更是确認兩人的反常,正在他轉頭準備扣下梁頌年細問時,對方卻不知怎麼的已經溜去了前面。
“這倆人……”江淮景正郁悶着,忽聞有人在喚江協辦。
他回頭看去,竟是蘇雲铮。
“若無醉意,可願與我共飲幾杯?”對方又揚聲道。
江淮景頓了頓,雖心中疑雲,面上仍坦然回道:“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