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蘇家父子在朝局中接連變動,蘇夫人便閉門謝客,尤其是在蘇雲薇也歸家不出後,她更是不與外界接觸,杜絕一切麻煩和隐患。
所以,當聽到管家說有人來訪,蘇夫人下意識地就擺手回絕,見管家面露難色,才皺眉問由。
“下人們攔不住,人……在大堂等着了。”
蘇夫人連忙起身,邊走邊問:“攔不住?誰?”
管家道:“相府林三娘子。”
蘇夫人本以為與蘇氏父子有關,聽到這話,倒有些迷茫了。
“貿然來訪,還請武毅侯夫人見諒。”
林知瑤禮數周全,搞得像剛剛闖門的人不是她一樣。
如今朝堂局勢,提到林氏,誰人不禮敬三分,何況蘇家現在的情況微妙。
蘇夫人見對方客客氣氣,自然不能垮了臉,連忙上前道:“女侄要來怎麼沒提前遣人來說聲,我這匆匆忙忙的哪有待客的樣子!”
“忽然來訪,是晚輩唐突了,但事情緊急,确實來不及多想。”
蘇夫人聽言臉色一僵,“女侄何事?”
林知瑤開門見山道:“敏華公主離宮,太後娘娘因此卧病。”
蘇夫人聽的有些糊塗,“确是要緊事,隻是這…與我侯府何幹?”
“看來夫人還不知道内情,這一切起因皆是……”
“林知瑤!”
蘇雲薇忽然出現在大堂,“休要與我母親胡說!”
林知瑤扭頭看她片刻,随即仍是向蘇夫人繼續道出了下半句。
“皆是因為夫人的小女兒蘇雲薇。”
此言一出,蘇雲薇頓時怒紅了臉,“林知瑤,你——”
“女侄這話從何說起?”蘇夫人凝眉打斷道。
“此事說來話長,夫人還是之後細細問雲薇吧。”
林知瑤點到為止,不再多言,繼而行禮又道:“适才晚輩也說了,敏華公主至今未歸,恐太後娘娘思慮過度,還請夫人準許晚輩帶雲薇出去一趟。”
蘇夫人越聽越困惑,“女侄知道敏華公主在何處?”
林知瑤點頭,“知道。”
蘇夫人苦笑道:“既然如此,女侄迎公主回宮便可,何必……”
“正是因為晚輩勸不回,才特來請系鈴人。”林知瑤說着便看向滿臉氣憤的蘇雲薇。
好一個解鈴還須系鈴人,這話太明确了,蘇夫人想不多琢磨都難。
她視線也随之看向蘇雲薇,默了片刻,終放話道:“太後娘娘身體為重,雲薇先跟你知瑤姐姐去吧,有什麼話,等你回來再說。”
蘇雲薇喊道:“母親!”
“去吧。”
就算上了林知瑤的馬車,蘇雲薇的表情依舊很難看。
“林知瑤,你今日到底什麼意思?!”
安靜的半響的馬車内,忽然這麼一聲,着實給銀花吓得不輕,她趕忙溜出去跟車夫并坐。
林知瑤卻雲淡風輕,隻淡淡瞥了蘇雲薇一眼。
“沒大沒小,說了多少遍了要叫阿姐。”
蘇雲薇聽這扯皮的話,怒氣更盛,“林、知、瑤!”
“閉嘴!”
林知瑤皺眉瞪她,“路上呢,再叫人聽去傳閑話,我饒不了你。”
蘇雲薇呼吸沉重,怒目而視。
林知瑤深深歎了口氣,表情恢複平淡,“她一個公主,都為你做到這個份上了,你好歹也為她争一争吧。”
蘇雲薇像是被兜頭潑了盆冷水,整個人都頹然下來,“就因為她是公主,才更不能……”
“能不能和你做不做是兩回事。”
蘇雲薇抿嘴道:“忤逆背德,那是毀了她。”
“現在就沒毀了她?”
蘇雲薇抿嘴不語。
林知瑤冷哼了一聲,“最煩這種又當又立的話,你若真如自己口中這般清醒,當初招惹幹嘛?早離她遠遠地,哪還有如今這檔子事兒。”
蘇雲薇被數落的還不上嘴,因為她心裡也厭煩這樣的自己,這些天閉門在家,不過是逃避罷了。
林知瑤見她不語,又歎一聲,“你是戰場馬背上長大的人,與京都這些框在規矩裡謹慎度日的女子不同。我知道你猶豫的原因是怕害了她,可如今她這般勇敢,你怎麼能退後呢?”
蘇雲薇越聽越擡不起頭。
林知瑤望着她頭頂烏黑的束發,忽然笑出聲,“你林姐姐我,在京都出了名的驕縱蠻橫,真的教壞你們這些小輩了,竟在這勸你們不顧一切地自私。”
“你才不嬌縱蠻橫,那都是你裝的罷了,”蘇雲薇悶悶地聲音道:“你為了他,隐忍了五年,你隻是不想我們也難過度日。”
林知瑤怔了怔,扭過頭去。
兩人聊到最後歸于沉默,馬車穩穩前行,一路安靜。
到了長公主府,銀花下車叩門,表明來意,不一會兒就有人來引路進去。
蘇雲薇跟着林知瑤來到了廳前,長公主已差人備好了茶水,面面俱到的寒暄了幾句,林知瑤才說出目的。
“英華姐姐,我今日也就不虛言廢話了,貿然來訪,是因為妹妹我當了太後娘娘的說客,勸敏華殿下回宮去。”
長公主臉色一僵,“這……”
“姐姐,”林知瑤放軟聲音道:“我知你最偏愛她,可這宮裡宮外誰不偏愛她,太後娘娘就是太惦記她了,這才病了。”
長公主蹙眉,“母後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