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蘭……”
“若我兒還在,就算他想要烈日明月,我也要絞盡腦汁想一想辦法,絕不會用無能為力四個來敷衍,娘娘……”
梁老夫人柔聲細語道:“臣婦相信敏華殿下并未向您要過烈日明月,她一再相逼懇求,不過是無路可走,唯盼眼前之人非國母,而吾母。”
言盡于此。
太後娘娘一時愣住,梁老夫人行禮告退而去。
雪容本想攔人,見太後仍未回神兒,思忖片刻,匆匆喚來宮女去送梁老夫人出宮算罷。
烈日寒風,宮道冗長。
梁老夫人一路無言,卻在邁出宮門那一刻,不知怎的,落下一滴淚來。
彼時,蘇雲薇已經在相府轉了無數個圈了。
她也算得上有耐心的人,但在此刻,完全比不了林知瑤這邊不動如山。
借着喝茶的功夫,蘇雲薇再次走到林知瑤眼前問她:“你到底在等什麼?”
林知瑤不語。
蘇雲薇眼看自己來這大半天了,仍是沒得到半句關于敏華的消息。
她本就心急如焚,見林知瑤這般莫名其妙的态度,更是生出一股無名火。
“明明說好無論成敗,次日都在找你再做打算,怎麼你……”
“夫人——”
蘇雲薇的話,被還沒見到人影的一聲呼喚打斷。
林知瑤這才算有了點反應,扶着金花的手起了身。
也是在此時,金花通過林知瑤手心薄汗,才确定了自家主子風平浪靜的表面下隐藏地緊張與忍耐。
想必是一路小跑,銀花進門之時雙頰泛紅,連喘了好幾口氣,才稍緩過來。
“先喝點水,慢慢說。”
林知瑤又急又怕,心情複雜的親自倒了杯水給銀花遞過去。
蘇雲薇雖然知道林知瑤對待金銀花遠超主仆之情,但這般舉動還是十分明顯地異常,遂皺起了眉,看向銀花的目光也緊張了起來。
金花眼疾手快地接過水杯轉遞給了銀花,給這個場面抹去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也省去了銀花接與不接的猶豫時間。
“老夫人申初才出宮門。”
銀花囫囵吞下兩口水,忙道:“小的見到了人,便忙着去接,按夫人和金花姐姐的話,沒昏頭直問,而是将人送回了家,順勢關懷了幾句。”
林知瑤點點頭,問:“如何?”
“殿下已經轉危為安,也清醒過來了。”
銀花一語中的,林知瑤與金花皆松了一口氣,蘇雲薇卻聽的心頭一驚。
“這是什麼話?”蘇雲薇愕然地轉向林知瑤,“隻是作秀而已,怎麼說得這般嚴重?”
林知瑤閉口不談的初衷,是不知敏華情況如何,無法向蘇雲薇交代,生怕對方過于憂慮而做出什麼失去理智的事。
現下知曉敏華已度過危險,面對蘇雲薇的質問,她雖滿心愧疚,卻也從容了不少,一五一十地将實情說出。
蘇雲薇是明事理的人,再關心則亂,也知此事巧合至此,況且各處細節都是她們三個商議決定,怎麼也怪不到林知瑤一人頭上。
撇去論責,便隻剩擔憂。
林知瑤看出她的心思,皺眉道:“你現在決不可進宮。”
“外人眼裡我不過是告假陪母,仍是殿下的老師,我欲進宮,誰人會攔?”
蘇雲薇固執道:“我若此時不出現,倒叫旁人猜疑。”
“休要扯出這些話來搪塞我,你心裡清楚得很,此番你進不進宮與旁人都無甚關系,反而會激怒太後娘娘。”
“我……”
“敏華重傷在身,太後娘娘定不忍此時罰她訓她,可你去了會怎樣?”
林知瑤垂眼道:“或許我們賭太後娘娘心軟,本就是錯的……”
蘇雲薇心下一沉,頹然道:“是啊,太後娘娘向來仁慈,才讓咱們産生了這麼荒謬的想法,忘了皇家尊嚴是不容試探的。我早該知道,不,我本就知道回不到她身邊了,隻是忍不住抱有僥幸的幻想。”
在氣氛落到一個冰點的時候,慶晨匆匆從外院趕來,屋内金花最先注意到他,連忙往門口走兩步。
“何事?”
慶晨往屋裡瞥了眼,察覺到低沉的氛圍,迅速收回了視線,飛快道:“蘇府來人傳話給蘇二小姐。”
聽言,屋内兩個黯然失神的人同時回頭。
“什麼話?”
面對兩人的異口同聲,慶晨愣了愣,才磕絆回道:“說是…太後娘娘傳召蘇二小姐,即刻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