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依到牛棚的時候,錢老早就已經在等着了。他今天準備更充足了,他就不信,這小妮子今天還能和昨天一樣,輕輕松松地學完。
一看見她進屋,他就想責問她今天為什麼遲到了。不過發現她整個人都透着一種喪喪的氣息,他到嘴的話,都憋了回去。
倪依擺放好東西,眼角餘光發現他的臉有些紅,好奇地問:“錢老,你怎麼了?”
這幾天在下雨,該不會是感冒了吧。
錢老的老臉憋得通紅,現在這個罪魁禍首,居然還敢問他怎麼了,他總不能說他剛才想責問她吧,那樣顯得他多沒眼色啊。
他輕咳一聲,“沒什麼,開始吧。”
倪依識趣的不在追問,他不說,她就當不知道吧,畢竟,誰讓她這麼的善解人意呢。
錢老要是知道她這麼想,估計要氣得破口大罵她這個孽徒。
昨天上課時間太長,休息時間太短,以至于他今天白天幹活的時候,都沒什麼精神。
因此,他打算從今天開始,把上課時間縮短到一個小時。這樣的話,既不影響他休息,也不耽誤他上工。
按他的想法,一到時間,他就停了下來。
倪依今天心情不太好,精神不集中,他不說,她也懶得追問。
現在時間還早了,雲煜沒來,倪依隻能繼續呆在牛棚裡,和錢老大眼瞪小眼。
過了一會兒,實在是受不了的倪依試探道:“要不,我們再學一點?”
呆着也是呆着,還不如趁機多學一會兒。
錢老擺擺手,果斷地拒絕:“算了,以你的天賦,每天學習一個小時,足夠了。對了,以後也這樣,每天一個小時。”
倪依無可無不可地點頭答應。錢老教的都是幹貨,一個小時也夠她學了。
戴老見兩人沒有再開始的意思,插話道:“依依,你歇一會兒,等雲煜同志來了,你再回去。”
倪依望了一眼外面黑黢黢的天,淡笑着點點頭。
戴老淺淺地笑了笑,閑聊道:“這兩天感覺怎麼樣,能适應嗎?”
“我覺得還行。”錢老說地很詳細,她學得快,當然,如果能再多一些就更好了。
聽她這麼說,錢老頓時就不了意了,氣沖沖地斥道:“什麼叫還可以,我教的你都學會了?”
他都準備的那麼充分了,在她這裡居然隻是還可以,她也太貪心了。
倪依被他說得一愣,誠實地回道:“會了啊。”
錢老不服氣的當場就考教她,眼見他問的問題,她都對答如流,他的氣自然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勉勉強強,多複習才能更好的掌握。”
“您說得對。”
錢老眼神飄忽,“對于我教你的教案,你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
嗯,他隻是因材施教而已,才不是因為她的天賦太高,他怕自己教不好。
倪依思考了一會兒,“内容再多一些?”
錢老兩眼一瞪,氣憤地吼道:“你想都不要想,我白天還要出工呢。”
倪依攤攤手,無語地看着他。
錢老被氣得重重地哼了一聲,背過身去。
戴老看她們争論,看得樂呵。
倪依看看錢老,又看看戴老,突然,她發現,好像戴老的咳嗽好了一些,“戴老,你的咳嗽是不是好些了?”
戴老愣了愣,笑着回道:“是啊,多虧了你送來的藥,我的身體好多了。”
錢老聽見她們說起這個話題,自覺地側過身子,豎起耳朵光明正大的偷聽。
倪依想了想,“當時我們隻拿了一副藥,既然有效,那我明天再去取幾副過來。”
戴老連忙回絕:“之前那一份已經很不好意思了,哪裡還能讓你們再破費。”
錢老剛想答應下來,就被戴老拉了拉衣角。
錢老抿緊了唇,背脊微微彎了彎,歇了那份心思。
倪依識趣換過話題,把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又問了一遍。
知道她是好心,戴老也不藏着掖着,她問,她就答。兩人有說有笑的,一直到雲煜來接人的時候,兩人還有些意猶未盡。
晚上,躺在床上的雲煜和倪依,久久沒有入睡。
雲煜思考着該怎麼和倪依解釋女知青的事,倪依則是想着明天要回娘家的事。
雲煜醞釀了一會兒,剛想開口解釋,就見她背過了身去,兩人中間隔出了一段距離。
看着兩人間隔出來的距離,他的心頭一刺,也不管她聽沒聽,自顧自地解釋:“我已經和爸說好了,那女知青到時候住爸他們那邊。”
說完,久久不見她搭話,他繼續說:“那女知青是我朋友托我照顧的,她是他的未婚妻。”
倪依依舊一言不發。
雲煜不說話,屋裡就靜得隻能聽見兩人的呼吸聲。
雲煜伸手想把她抱過來,可手伸到一半,他又頓了頓,默默地收了回來。
她既然不想聽他的解釋,那他抱她的話,她會更反感的吧。
沒有得到她的諒解,雲煜一晚上都沒睡好,天剛蒙蒙亮,他就輕手輕腳地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