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桃一看見爸爸，就樂颠颠地跑了過去，把手裡的糖往他面前遞，“爸爸，吃糖糖，二舅媽給的，甜。”

陳夕耀跟着跑過去，抱着他的一條腿，開心地喊道：“爸爸，爸爸。”

看着妹妹遞給爸爸的糖，他也不甘示弱，拿起一顆糖剝開糖紙就往他嘴裡送。

看陳勇避開，他的眼眶一濕，可憐兮兮地看着他，就好似在說如果他不吃，他就哭給他看。

陳勇沒法，輕輕地咬了一點，摸摸他的小腦袋，“爸爸吃了，剩下的就留給耀耀吃。”

陳夕耀見他吃了，心裡高興，絲毫不嫌棄被咬過的糖，把剩下糖往嘴裡一塞，抱着他的腿不撒手。

陳桃有樣學樣，拿起那顆沒剝糖紙的糖，就要往陳勇嘴裡送。

陳勇哭笑不得，隻好假裝咬了一口。

這下陳桃滿意了，收回手，乖巧地依偎在他身邊。

陳勇看着乖巧可人的兒女，心裡的想法又堅定了一分。

這糖應該是弟妹特意為他們帶的，想必他們過去，有他們二舅的庇護，也能活下來。

他的人生已經是一攤爛泥了。

不能讓他，把他們得人生都毀了。

他們還這麼小，這麼乖，應該有一個更好的前程，不能讓母親毀了。

這麼想着，他把兩個孩子擁得更緊了。

倪依喝了口水，細細地打量了他一眼，喊道：“大姐夫。”

喊了一聲，不見他有回應，她又提高音量，喊了幾聲，見他看了過來，她才說道：“大姐夫，現在有時間，帶我去地裡看看了嗎？”

陳勇木讷地點點頭，牽起兩個孩子的手，率先走在了前面。

這次，他已經沒有剛才的開心了，有的，隻有對孩子的不舍。

倪依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在意。

到了地裡，倪依仔仔細細地觀察着。她一邊看，一邊問，比如怎麼施得肥、什麼時候種，什麼時候除蟲，用的什麼肥等等。

陳勇也不藏私，把他多年種地的心得，一一告知了她。

幾人回到家的時候，謝甜甜她們剛把飯做好。

飯後，謝甜甜剛想提出告辭，就聽見陳勇說：“媽，你把如意他們帶回去吧。您别怪如意，是我無能，養不好她們，他們跟着我，可能活不過明年。”

說完，他像是被抽幹了精神氣一般，死氣沉沉地跪在了謝甜甜面前。

謝甜甜驚地一跳，躲開他的跪拜。可他就好像是打定主意一樣，她往哪裡躲，他就往哪邊跪。

雲如意猛得睜大雙眼，目光緊緊地鎖定他，她怎麼也想不明白，他會說出這種話。

兩小的吓得“嗚嗚嗚”地哭，就好像是他們做錯了事情一樣。

倪依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長長歎了一口氣，把兩孩子帶在自己身邊，輕聲哄着。

謝甜甜被小孩子的哭聲拉回了神，怒氣沖沖地呵斥：“陳勇，當時你求娶如意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你一定會照顧好她的，你就是這麼照顧的？”

陳勇目光死寂地跪在地上，這已經是他能想出的最好的辦法了。

雖然卑劣，可是有用，隻有他們會給他的妻兒一條活路。

“你就不能争争氣，如意回了娘家，被人指指點點，以後可怎麼活？”謝甜甜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罵道。

陳勇眼眶濕潤，聲音嘶啞，“媽，我能試的都試過了，我...”已經沒辦法了啊，剩下的話，卡在嗓子裡，他怎麼都說不出口。

謝甜甜心裡也不好受，難受得心口痛。

這麼多年的相處，她怎麼會不知道，陳勇是一個好孩子。每次他跟着如意回娘家，都搶着幫他們幹活。

從來不喊苦喊累，問起時，他也隻說，他年輕，多幹一些，沒關系。

這麼多年，他們早就把他看成了自家人，剛才罵他，又何嘗不是心疼他。

雲如意眼淚嘩嘩地落，哭着跪在他身邊，“勇哥，我們走了，你怎麼辦啊？你會被他們逼死的。”

家裡真的沒有多少糧食了，她們走了，他一個人可怎麼活啊。

陳勇勉強地扯出一抹笑，“沒事的，你看，你沒嫁過來，他們不也沒逼死我嗎？”

他自己一個人，爛命一條，怎麼都行，和他們拼了都行。

可如意他們不行，如意不能有一個殺人的丈夫，孩子也不能有一個殺人的父親。

她們走了，他裝瘋賣傻，也許，還能活着。

雲如意搖搖頭，哭倒在他懷裡。

他們的心越來越大了，以前隻是顧忌他還小，被逼死了會讓人戳脊梁骨，在村裡寸步難行罷了。

現在他都成家了，就算被逼得活不下去，說得最多的也是他沒能力，連自己的老娘都養不活。

謝甜甜看着跪在地上哭得難分難舍的苦命鴛鴦，心裡也拿不定主意。

陳勇看她面有猶豫之色，連忙摸了把臉，一把推開靠在他懷裡的雲如意，嘶聲哀求：“媽，如意是您的孩子，還請您，幫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