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支娣被吓得身子一抖,腦子一片空白,不自覺地就說出了隐藏多年的秘密。
“我有證人的,當時給我接生的田嬸子可以給我做證,我當時生下的孩子是一個死胎,陳勇是我撿到的。”
陳大隊長眉頭緊皺,和身邊的人吩咐道:“把田嬸子請過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田嬸子就被請了過來。
經過陳大隊長的一番詢問,證實了方支娣話,确實是真的。
陳勇确實不是方支娣的親生孩子。
既然不是親生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陳大隊長神色淡淡地問:“你真的想斷親,不要他的孝敬糧了?”
要說不心疼,那肯定是假的。
陳勇每年送來那麼多的糧食,讓每年都能她吃得飽飽的。
突然少了這一份糧食,她都心痛到滴血。
方支娣捂着胸口,久久答不上來。
陳勇雖然一直忙着稻草,但是一直有注意他們的談話,眼看方支娣不松口,他就沒有停下手裡的動作。
再抱一捆稻草,應該就差不多了。
說來也奇怪,這麼多人圍在這裡,硬是沒有一個人插手阻止,甚至他去抱稻草的時候,大家還主動的讓出一條路,方便他的行動。
把僅剩的一捆稻草擺好,他就去了廚房找火。
陳大哥心急如焚,想要上前阻止,陳大嫂又緊緊地抓着他不放手,無可奈何的他,隻能高聲大吼:“陳勇,陳勇,你出來,陳勇。陳勇——”
他的聲音都喊劈叉了,陳勇才不疾不徐地從廚房出來。
不過,他也不是空手出來,他拿了一盒火柴。
陳大哥看着他手裡的火柴盒,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聲音啞了都不敢停,“陳勇,你冷靜一點,把手裡的火柴放下,你想要什麼,你說,大哥一定滿足你。”
他的聲音聽起來像公鴨子叫,陳勇隻聽清了他的名字,他的腳步頓了頓,沒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他又繼續着手裡的動作。
方支娣猛地回過頭,看見陳勇手裡燃起的火苗,心髒都要被吓得不跳了,尖叫道:“陳勇,你這個野種,你今天就要和你斷親,把你趕出這個村子。”
“你想好了?”陳大隊長額角地青筋直跳,難受地按了按眉心,看了一眼身邊的大漢。
一直在他身邊等候的漢子們,得了指示就立刻上前想要控制陳勇。
陳勇看着靠近的大漢,點燃火柴,慌忙地扔進稻草堆。
方支娣看見火星子,也顧不得什麼刀不刀的,身子下意識地向前撲去。
可惜的是,他們的距離差得太遠了,讓她撲了一個空。
猛然聽見陳大隊長的話,她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毫不猶豫地答道:“想好了,我想好了,我要和他斷親,大隊長,我要和他斷親。”
她的聲音剛落,陳勇扔出去的火柴也剛好落地。
因為他太過慌張,勁沒使夠,火柴還沒碰見稻草呢,就熄滅了。
幾個大漢動作迅速,手腳麻利地控制住了他。
陳大隊長擡了擡眼皮,“走吧,趁着時間還早,去把戶口分了。”
陳家幾人對視一眼,不敢猶豫,老老實實地跟在大隊長後面。
他們願意,陳勇卻不願意。分了戶又怎麼樣,她不一樣還是能找他的麻煩。
他瘋了一般不斷地掙紮,眼睛紅得像是浸了血一樣,通紅通紅的,看着就吓人。
“我要糧食,我要糧食,有了糧食,媳婦就回來了...”
方支娣不滿地呸了他一口,腳下的步子邁得更大了。
想要糧食,做夢去吧,夢裡什麼都有。
走在最前面的陳大隊長忽地停下了腳步,回過頭,看向方支娣,問道:“你拿他糧食了?”
這年都還沒過呢,糧食就被要完了?
方支娣身體一僵,擡了擡下巴,“我養他這麼多年,拿他點糧食怎麼了?”
今年收成不好,本來每家每戶分到的糧食就不多。
當時分糧的時候,陳勇已經當着他的面,把該給方支娣的養老糧給了。她又去拿了,那陳勇的家裡還剩什麼?
陳大隊長越琢磨,眉頭皺得越緊,對着身邊的小兒子□□說道:“你帶人,去陳勇家看看。”
□□點點頭,帶着幾個交往好的漢子去了陳勇家。
看着遠去的□□,陳大哥手心一片濕潤。
陳大嫂和他對視一眼,均在對方的眼裡看見了慌張。
是啊,他們怎麼能不慌張呢,方支娣真的又去陳勇家拿了糧食,而且數量還不少。
要是陳勇家沒了糧食,會不會讓他們家出?
他們都能想到的事,作為當事人的方支娣自然也能想到。
今年收成不好,她拿得就多了一些,幾乎把陳勇家的糧食搬空了,就連地裡的菜,都被她拔的不剩幾顆了。
她額角冒着細汗,眼神飄忽地看着遠去的□□的背影,心裡暗暗祈禱,他什麼都沒發現。
被按在地上陳勇,即使身體不能動彈,嘴卻沒停下,一直叨叨:“糧食,哈哈哈哈,糧食,我要糧食...”
他昨天去鎮上,就是聽說鎮裡有黑市。
他想去看看,有沒有辦法換點糧食回來。
可他找了許久,也沒找到了黑市的入口,最後隻能悻悻而歸。
他的家裡都已經被他媽搬空了,嶽母昨天帶來的東西,他都讓她們帶走了。
他空空如也的家,老鼠看了都搖頭。
哦,昨天菜園裡還剩幾顆小青菜,也被吃了。
□□他們都做好要翻牆的準備了,哪知道,陳勇家根本就沒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