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朗“噗嗤”一笑。
他欲把嶙金石推回去,但阿韭攥緊拳頭,他隻能把寶石輕輕放在她的頭頂。
“我怎麼會知道前世的記憶?這之前我也叫同一個名字?”
阿韭點點頭。
易朗近了一步,擡起手臂,圈起她的腦袋。
“這麼多年,上一世我也是靈泉宗的人?我是天上下凡曆劫受苦來的啊?”
阿韭一時語塞。
“少去聽那些無趣的戲。人和妖不同,沒有千百年的壽數。”易朗用法術把寶石固定在她肩上,看着她怎麼動都甩不下來的樣子,像是套了花環甩不下去的小動物,“心意我領了。但你要謝,這次是顧大師先發現的你。我得去找他……要跟上來嗎?”
“你拿着嶙金石,我就跟你去。”
反倒威脅起來了。
若是以往,易朗會認定這是設套的騙局。
可這是嶙金石,易朗真的不能收。
此物能固修為,受假靈泉坑之力,眼前的阿韭愈漸虛弱。
若離了嶙金石,她會有性命之憂。
易朗想了想,拿出基金。他一手持劍,一手基金,舉給阿韭看:“我需要法器引路,我……”
話音未落,阿韭單手一抹她自己的頭頂,随後嶙金石便到了易朗的肩頭。
“我頂着寶石走不了。”
“放我肩上也會掉的。”易朗解釋,可他騰不出手把嶙金石送回去。
阿韭低頭看易朗牽着自己的手,中間隔了塊兒石頭,走了很久很久。
那條路有梨花,拐過彎有長長的溪流,再往前一點,有賣小吃的攤子……
不對啊。
盧家集周圍的山上沒有這樣的風景。
阿韭一下子醒來。
她在屋裡,夜色正濃。
原來是做夢啊。
但枕邊是半碗粥,另一側是嶙金石。
阿韭立馬坐了起來。
她從未把嶙金石這麼大大方方地擺在台面上。
更不會把黏黏糊糊地碗放在枕邊。
去山裡尋盧竹久時遇到易朗,是真的。
但在此之後……哪一刻開始是夢呢?
仿佛是前幾次一樣,阿韭修為大幅倒退時會拉着藕娘問自己被人所救的記憶是不是真的。
藕娘隻會勸她莫要多加思考,否則人形都維持不住。
阿韭很聽她的話。
可是上次執念頗深,因為救她的人是易朗,和再上一次的救命恩人,同名同姓,同樣身形。
阿韭閉上眼。
易朗的手臂圍過來,似乎在捧着自己的頭。
離得那麼近,看得那麼清。
絕對是同一張臉。
這是第三次與易朗相見……如果不算是十世恩情的話。
阿韭近年來的期盼,找到易朗,把謝禮送出去……卻沒實現。
明明就差一點了。
她翻來覆去仔細斟酌自己當時的詞句,迷迷糊糊再度睡去。
翌日,阿桃拎着兩桶粥來看阿韭。
她見阿韭坐在草垛上,激動地抛下桶就跑去叫人。
不久,藕娘跟着阿桃過來。
“阿韭,吓壞我了,”藕娘一臉憂心,她在阿韭身旁坐下,“你墜入靈泉坑的事我們聽說了,正要跟阿桃去救你,看你倒在不遠處的小樹叢裡。幸好靈泉宗的人守着你。”
“誰?”阿韭驚訝地問道。
“這幾天你睡迷糊了吧。還能有誰?”阿桃補充道,“就是想騙我投她的基金的朱櫻啊。”
不可能。
阿韭神情瞬間凝固。
“因為你啊,她和靈泉宗的人一直都在附近,”阿桃繼續講,“來了好幾個人看你呢。不過,沒人看到盧竹久。我們想着之後再去圍堵盧竹久,你要是能養好,我們一起去啊。”
藕娘起身拿起小桶,打開蓋子:“别總惦記着獎勵了。快給阿桃倒上,讓她墊墊肚子。”
阿韭雖然餓,但有更在意的。她捧着空碗,期待地問:“靈泉宗的人來了,都有誰啊?”
藕娘沒回答。
阿桃拎着兩個桶走到她面前,問:“左邊的,還是右邊的?”
阿韭低頭看去,兩個桶裡都是紅色的粥,一邊深點兒,一邊淺點兒。
不知是一邊水少一些,還是另一邊離外面的日光遠一尺。
“有一個是紅豆粥。”阿桃憋不住,透露線索。
藕娘在來之前便和阿桃商量過,要試探一下阿韭。
按當時朱櫻所言,阿韭墜入的靈泉坑是仿造的,裡面用純淨的靈泉人為混入邪氣,讓人乍看以為是從未開發過的天然靈泉。
但邪氣能吞噬生靈的精氣和靈力,輕則修為虧減,重則妖邪附體,魂魄碎裂。
藕娘相信阿韭足夠頑強。
可是這些日子,她意識恍惚,常常呓語……如今突然如此清醒,令藕娘不得不生疑。
阿韭掃了一下她倆古怪的神情,随口說道:“那我就喝紅豆粥。”
“那你不好奇一下另外的是什麼?”阿桃問道。
“我不挑食啊。”阿韭說完,又望向阿桃身後的藕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