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泉宗交易堂外一陣風,吵得盧竹久聽不清顧蒼艾的回答。
但她能感受到顧蒼艾重重呼了一口氣。
顧蒼艾也正想和盧竹久割席,可是萬萬沒想到她快人一步。
怪不得靈泉宗上下誰都不待見她呢?
顧蒼艾越想越氣,他來到藏書閣,一個盧竹久常去,顧蒼艾未曾來的地方。
藏書閣守門的弟子一見到他,倍感新鮮,非要同這位稀客聊上幾句。顧蒼艾憋了一肚子氣,他固然着急,但也樂意,便一股腦同他講起來。
若不是當時盧竹久有意無意透風說古國遺迹有靈泉,他本該在行研堂夜觀星象,分析新王的新政對靈泉的影響,而不是陷入古國遺迹這場鬧劇裡。
朱櫻在古國遺迹裡解不開靈泉的封印,但是她早就找到人要出靈泉給對方,所以從散修裡的高人那裡收來靈泉,裝作古國遺迹的靈泉。結果當時估價太高,那些人追着朱櫻,鬧得她早兩天就離開了盧家集。
隻留顧蒼艾一人繼續在山野之間尋覓。
那時顧蒼艾就後悔聽信盧竹久的鬼話,一個整日悶在藏書閣裡找潛在靈泉的人,怎麼可能有真實消息呢。
藏書閣守衛聽不得這種埋怨。在他心裡,藏書閣的古籍可謂卷卷是寶貝。況且,藏書閣緊鄰行研堂,其他人也會來看。
但顧蒼艾從未在行研堂的讨論中聽說藏書閣有什麼秘籍。
藏書閣守衛不服氣,非要找來古籍論證。顧蒼艾認了,并且滿懷歉意地借走盧竹久平日常讀的幾卷拿回去仔細拜讀。
他走之後,藏書閣守衛滿面笑容。
要等到幾日之後,藏書閣守衛才知道顧蒼艾借走古籍的真相——
一個看不見的人,借走書當然是為了讓其他人看不到。
顧蒼艾以為盧竹久的對靈泉基金的策略和古國遺迹的古籍有關,但交易堂的人另有想法。
在交易堂弟子眼裡,盧竹久神神秘秘,按頻率、按總量、按均價,她都是經理堂的極端。大家都知道她主要靠打新來賺錢,但這并不能從她給交易堂的委托中看出來。
這一切都來自朱櫻的傳言。
甚至宗主閉關一事,也和打新有關。
盧竹久跟着柳青骊穿過交易堂,找到一個地方坐下。
“總有人偷瞄我……”盧竹久縮在一角,“為什麼呢?”
柳青骊不解,他隻能猜測:“每人座位上方懸挂的小牌能看的靈泉波動的情況,興許是巧合吧。”
那些人真的沒有在看自己嗎?
盧竹久探着頭朝前方一望。
交易堂的天花闆上若蛛網,不知從哪裡來的線密密麻麻編成環狀,而線頭垂下,盡頭挂着一塊木牌。
木牌的正下方有盧家集散修夢寐以求的法器,幻靈佩,手指輕觸,可以千裡傳音傳文。
幻靈佩對于靈泉宗也是至寶。
要不然也不會封印在長桌之上。
交易堂的長桌共有三排,弟子們兩兩對坐。
有人不願意和對面的人對視,桌子中間落起藏書閣借來的書卷。
書卷上可有真的蜘蛛網。
盧竹久看了一驚,想必他們是從未翻看過。
大多數人不設格擋,和左邊的人聊聊,和前面的人笑一笑,眼睛始終盯着上面的小小木牌。
盧竹久隻能相信柳青骊的話。
她的心剛剛落下,柳青骊卻突然提起:“宗主在你出發前往盧家集的時候……大概就已經有閉關的想法了。”
盧竹久方才就隐約覺得交易堂的人提過無數次“久兒”。
“此話怎講?”她的聲音盡力透着好奇。
柳青骊不願傳謠言,隻是講起前些日子他在法術練習時遇到的情形。
時雪寮的人來找宗主談話,他們怕别人偷聽,就在靈泉宗裡一邊溜達一邊聊。真不湊巧,柳青骊的法術練習橫穿靈泉宗,整段談話被他聽來八九不離十。
所有的新靈泉必須在時雪寮那邊挂牌登記,靈泉宗這邊才可以買賣。盧家集散修裡高人推薦的私人小靈泉規模太小,時雪寮管不過來,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盧竹久想要去打新,便是察覺到這一點,她隻選有潛力能規模大增的新靈泉。她之前和易朗去看過幾處有靈泉維護者搶着打理的靈泉,那些靈泉尚未在時雪寮,隻是差一點修為做鋪墊。于是,盧竹久便去把空閑的修為投裡面,等日後靈泉在時雪寮挂牌,她的成本也遠遠低于第一天申購的那些人。
雖然這件事隻成了一次,但是宗主和時雪寮那邊一直惦記着。時雪寮來找靈泉宗的宗主,便是為了公平,讓盧竹久這樣打新的人和靈泉維護者一樣多付一些淨化鹽。
如今淨化鹽稀有又昂貴,宗主可不想斷了靈泉宗的财路……但他更不想惹到時雪寮,于是讓交易堂的人想想辦法。
交易堂在每次成交時,會幫經理堂的人付管理費和淨化鹽。他們就是從中抽一點,才把交易堂堆成靈泉宗最富麗堂皇的地方。
——雖然盧竹久沒看出來這個滿是蜘蛛網的高閣究竟華麗在何處。
柳青骊聽到交易堂的人商議,怎麼能解決現在淨化鹽的問題,并拿這個當條件去問了宗主。那日之後,宗主便前去閉關。
“還是因為淨化鹽啊……”盧竹久感歎道。
柳青骊沒有立刻回複,他沉默片刻,顯得交易堂的交談聲更加吵鬧。
在盧家集的集市上見得多了,盧竹久并不會被喧嘩聲幹擾。
柳青骊講起他來交易堂之前的事,他在靈泉宗很多地方待過,最近的一次,便是在宗主院的後院。那裡是記錄靈泉宗每筆交易的地方。
盧竹久思考了一下——
這就是賬房先生嘛。
宗主閉關,其實是想讓時雪寮那邊多耽誤一點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