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久兒在藏書閣找的不是潛在靈泉,而是研究古國的曆史。
現在的盧竹久対古國古籍一無所知,但是古國當年的情況,還是她有生之年經曆過的。
盧家集的山間曾是古國舊都,百姓早就遷居去了南方。
早在邪祟入侵之前,那裡已經沒有凡人居住。
後來有兇獸從南方襲來,王侯念着舊都已是廢墟,才将其鎮在其間。後來幾次戰火,兇獸都沒有掙脫而出,但這裡自此别說凡人,妖魔精怪也不敢前去。
可好奇的、大膽的、莽撞的……那些人還是沖着古國遺迹的靈氣前去一探。當年生還者十不足一,古國遺迹就成了口口相傳的危險禁地。
不過近些年還好了啦。盧家集人氣足,再陰間的東西也能被陽氣壓一壓。
盧竹久想起自己身為阿韭時在集市上見到的古國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有點懷念和散修們在一起的日子。
話說回來,久兒有閑暇研究這個,卻沒工夫好好管理靈泉基金。
盧竹久可不想辜負盧家集的散修。
她站在靈泉宗手記的書架前,随便拿了一本。
太巧了,裡面記錄了當年阮葵扇加入交易堂時的經曆。
盧竹久不由得重新打量起書架,這本手記放得随便,總感覺是有人經常翻閱。
算了,不深究了,就當是冥冥之中的緣分。
她仔細閱讀起來——
七年前,朱櫻的基金因為交易堂那邊有人配合對敲擡價,被宗主揪了出來。而最後受到處罰的正是阮葵扇。
盧竹久特意折返回去重新看了一樣簿冊,之前那三個做對敲的人,真的是在朱櫻靈泉基金之後還在交易堂。
但阮葵扇是被冤枉的。
至少也不能自那時起就被發配去擦石闆啊。
盧竹久為阮葵扇感到不平。
次日,她見到柳青骊立馬提起這件事。
柳青骊夜裡做了噩夢,他後悔自己在藏書閣常看手記,看了太多受處罰的事迹,會把黴運招到自己身上來。
他聽了盧竹久的話,突然明白阮葵扇當時的暗示。
名冊和陣法結合,要去的當是金陣。
幻金陣由大大小小的銅球組成。銅球依次撞在巨石牆上,留下的印記能反映當時的交易動向。
這些交易動向,按交易堂的話來講是“盤口”,也由蛛絲連接,直接通向高閣。
昨日弄斷蛛絲的陰影還環繞在柳青骊的頭頂,他打算謹慎行事。
盧竹久和他商量,簿冊和手記的事,先同阮葵扇講,還是去找交易堂的人。
柳青骊膽怯太過,物極必反,從怕自己去做灑掃,到阮葵扇再被害,如今卻一下子有勇氣要去交易堂說清當年的事。
畢竟那一年,柳青骊也曾在場。
他要一個人去,盧竹久本來也深感自己不該摻和交易堂的事,便站在高閣之下,望着柳青骊消失的身影。
阮葵扇能發明出絹條法器來傳遞靈泉波動,她若不做灑掃,這七年間是不是能有更多發明呢?
盧竹久想起五行法陣的巨石,靈泉宗現在的方法也真是天然去雕飾。
若是阮葵扇不做灑掃,靈泉宗早就能有比基金更厲害的法器了吧?
她等了許久,仍然不見柳青骊回來。
實在無聊,也是夜裡少眠,她回到自己的房間。
盧竹久的房間很大,但是堆滿了雜物,牆上也挂着字畫,還貼滿了小紙條……亂糟糟的一片,她全靠在盧家集集市上跳貝币袋子的經驗,回到床榻。
大白天午睡。
盧竹久突然發現枕邊也有紙條。上面寫道——
“阿竹之志”。
筆記稚嫩,而且是從右往左書寫……盧竹久一下子睡不着了。
那上面有五條内容,其中一條寫着“阮葵扇,使其昭雪”。
這不就是她現在打算做的事情嗎?
這不就是久兒在藏書閣留下的書簽的原因嗎?那正是之前為此努力過的證據。
盧竹久呼吸一滞。
她想起顧蒼艾說她改名的舊事,在叫做“久兒”之前,名喚“阿竹”。
盧家集的人也覺得“阿竹”更順口一點。遇到什麼事,會把順口的名字改掉呢?
盧竹久那夜想改稱“阿久”,是因為她不是“久兒”。
如今看到阿竹的紙條,盧竹久再度環視這間屋子。
她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
這副軀殼,她是第三任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