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葵扇一直小心收着那份禮物。
那一年她初到交易堂,靈泉宗的小師妹盧竹久剛分去行研堂,她們兩人在每日早課散了之後會一起去五行法陣外面轉一轉。
盧竹久喜歡讀書,所以阮葵扇再三邀請她一起來交易堂,她還是跟宗主要求去行研堂。
喜歡是喜歡,但是底子太弱。
盧竹久便無事就在藏書閣,一坐一整天。
阮葵扇經常在古籍區找到她。那時候也不明白盧竹久為何翻閱古籍。
直到阮葵扇完成她在第一筆交易單子,盧竹久拉她去幻金陣時說出的話,阮葵扇才明白原因。
五行法陣的巨石尚不确定,但是幻金陣裡堆起的小石頭,都是從古國遺迹淘來的。
這是靈泉宗陣法的靈力之源。
阮葵扇看不出那些石頭有何特别。盧竹久便拿起一塊。
她手上那塊,裡面亮晶晶的,估計打磨一下,能熠熠生輝。
阮葵扇正盯着她手上的寶石看,盧竹久突然攥起手,另一隻手在拳頭上拍一拍。
她疑惑地看着阿竹。
阮葵扇總覺得她孩子氣,但的确那時候最多不過十二歲。
盧竹久不作聲,她又拍了兩下。
阮葵扇看她似乎攥不住了,以為石頭發熱,難以忍耐。
然而盧竹久張開手掌,一塊石頭變成了四塊。
“靈泉之源。”盧竹久擡高手掌,讓阮葵扇看個清楚。
阮葵扇聽過盧竹久在古籍裡的研究結果,感到難以置信。她們臨走時,盧竹久想把四塊石頭都扔到幻金陣的石頭堆裡,但阮葵扇攔住了她。
交易堂的五行法陣不要亂動。
阮葵扇謹記在心。
于是,她們拿走三塊,把撿起來的那塊盡可能地放在一開始的地方。
世人常說古國覆滅是遭天譴,遺迹之間的邪祟十分兇險,拿了幻金陣的石頭之後,阮葵扇才明白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之後不久,盧竹久兩塊嶙金石都消耗掉了。
但她送給阮葵扇的那一塊,阮葵扇一直小心保留至今。
她不是不想扔掉這邪祟之物。
隻是她覺得還不是時候。
朱櫻走在前方,時不時回頭看向盧竹久。她明明來過那麼多次,為何面對每個岔路都差點撞牆。
幻金陣裡面的樣子和盧竹久預想的截然不同。
她聽柳青骊的描述,總以為是一根倒吊着的冰糖葫蘆垂在正中央,然後四方搖擺撞擊四面的牆壁。
可在她的眼前,石壁仿佛鏡子,映照着她的重重身影。甚至難以看出哪裡是路口。
她和朱櫻一同走到幻金陣的身處,望見裡面是小石子堆成的山……
準确來說,是古國寶石堆成的山,其間有石柱插在石子山上,石柱上如同撥浪鼓一樣,由蛛絲牽着兩個金球。
石柱轉個不停,金球敲個不停。
盧竹久見朱櫻轉身和她說了什麼,很長很長的一句話。
但她隻能回答:“聽!不!見!”
幻金陣吵個不停。
她們倆隻好調頭出去。
洞口外面呼嘯的風,盧竹久也覺得清淨。
她讓朱櫻等她緩一緩再說。
朱櫻說幻金陣金球撞擊不準這個問題,隻有阮葵扇能修。
不管盧竹久和柳青骊作何想法,她一定要讓阮葵扇重新複職,然後把幻金陣修複正常。
盡管這陣壞了有七年之久了。
朱櫻神色黯然:“柳青骊意思是我當年對敲害了阮葵扇,其實并非如此,哪有你們想得那麼簡單。”
朱櫻解釋說,如果當時不做對敲,阮葵扇的交易就會被人發現有問題,交易堂的人就會檢查五星陣法,然後會立馬發現幻金陣的異常。
當年有人動了幻金陣的石子堆,裡面的寶石被換成了尋常石子,所以有幾個“撥浪鼓”的金球撞擊力度不對。
朱櫻做了對敲,于是金球撞擊出來的結果和簿冊上能對應上,那時候靈泉宗和靈泉維護者在談判,以交換淨化鹽,若是靈泉維護者發現靈泉宗交易的修為和實際對不上,當時就拿不到淨化鹽了。
那時候經理堂另外一位靈泉基金經理李素采也跟着朱櫻一同做此事,才把事情圓回去。
朱櫻當時沒有把對敲聲張出去。倒是阮葵扇自己同交易堂那邊說自己作假,才受罰去打掃五行陣法。
朱櫻記得當年盧竹久和阮葵扇時常見面,自受罰以後,盧竹久跟避嫌一樣也不再同阮葵扇接觸。
隻是明面上沒有接觸。
盧竹久聽了心裡很不是滋味。
她雖然此時不清楚阮葵扇當時的想法,但她知道“阿竹”和“久兒”都沒有放棄過阮葵扇。
“我們聯手吧。”盧竹久提議道,“盡管你不待見我。”
“呵,你知道就好。”朱櫻早有一計,“收市之後,我們查清尋常石子是那顆。再等明日一早,讓……請……求阮葵扇過來,換上古國寶石。”
“可寶石從哪兒來呀?”
朱櫻脫口而出:“你之前不是自信滿滿說能找來嶙金石嗎?”
盧竹久略有尴尬。
朱櫻當然早有準備,她打算拿靈泉基金的修為去交換一塊。本來是為了打新換來的,眼下用在幻金陣亦無妨。
交易的對象,正是曾青。
盧竹久一聽,立馬攔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