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青身上沒有法器,也沒有辟邪之物。
而與他同行的師弟,腰間挂的辟邪匕首明顯是盧竹久在盧家集見過的那一把。
盧竹久懷疑曾青的東西都被他師弟搶去了。
而後細聊才知道,曾青的法器是由荀顯幽暫時保管。沒辦法,曾青沒能讓盧竹久加入他們,在師門裡的地位直墜谷底,荀顯幽擔心他失誤傷人,便代師父之命,這段時日嚴禁曾青單獨使用法器。
盧竹久刹那間有些同情曾青,但轉瞬聽到荀顯幽說道:“盧大師……我們之前許諾提供淨化鹽,是讓你自用,在靈泉基金中使用,而你分給其他靈泉宗門人,破了規矩……”
荀顯幽想連盧竹久一并懲罰,但曾青趕忙解釋當時的約定,隻是答應試用淨化鹽,并未規定不可再度轉讓。
“空口胡言,”荀顯幽瞪了一眼曾青,“我帶你來此便是去找易朗談契約,這次要減少條目,你卻說給他們的通用契約上有差錯?”
“不是,阿幽啊,”曾青鎖着身子,“這不是差錯。我們隻是忽略了一些……哎呀,要不然找易朗說個明白?”
曾青又轉身問盧竹久:“阿久?不知可否這麼稱呼……你别聽我師弟荀顯幽說的,我們上次不需契約,我們都談好了……”
荀顯幽十分冷漠:“盧大師,無償試用淨化鹽的條件,你可還記得?……淨化之後,平倉靈泉基金,然後來我們這邊。我們都是‘消失者’,你用靈泉幫助尋常生靈,不如和我們聯合起來,改變‘消失者’的命運。我師父曾教導說……”
盧竹久沒心情聽他絮叨,她眺望高閣之上的交易堂,又突然起念去見易朗一面。
于是,她同他們一起去見易朗,在路上她從荀顯幽口中聽了他們“消失者”的命運究竟多慘。
曾青不肯講自己的身世,但荀顯幽替他都抖了出來。
曾青成長于南方,但卻是古國的血脈。據說他的母親的母親的母親,那時因為戰亂便跟着族人南下。他的姐妹都很受寵,從小學文學藝,還學武練劍。他母親的意思是指望着他的姐妹以後能回到北方,重建家園。
曾青也是到了村裡的先生來催,才開始學一些東西。騎馬射箭……他看着其他小朋友去學,但他的父母說他們水鄉用不上這些。曾青便隻能困在鎮上不能遠行。
但在鎮上也不是壞事,他每天看商賈閑談,慢慢也想做生意。然而有一天他和妹妹吵架……雞毛蒜皮的小事,他氣得錘牆,然後沒站住摔倒了。之後頭暈暈的,再醒來就成了“消失者”。
曾青消失之後到了北方。完全陌生的地界,聽不明白,說不習慣,想要回家……結果,村裡人都嘲笑他傻,一直到老孤苦伶仃都找不到回鄉的路。
一場大雨,雷聲滾滾,曾青又“消失”了。他成為一個小孩子……還是在古國的地界上,于是他啟程去找第一次“消失”時去的地方,然而沒有人聽說過那個村口倒賣陶罐的老頭子。他不肯信,一直打聽消息,結果所有人都說他瘋了,娘親還給他請人祛除身上的邪祟……
毫無作用。娘親隻能把他鎖在家中。
後來,不知道過了多久,曾青遇到師父之後,才有了現在穩定的容貌和身份。
荀顯幽是師父的第二個徒弟。之前是大仙門的首徒,他也不知突然變成另一個人該怎麼辦,便自此跟着師父做事。
他們師門大隐于市,四處尋找同病相憐的“消失者”,聯合起來,這樣就能天下無敵。
“天下無敵?”盧竹久若有所思,“敵人是?”
荀顯幽一愣,他沒料到盧竹久如此天真。他剛想解釋,卻看到前方易朗正在屋外。
他和曾青立馬換了話題,聊起看過的風景,勸盧竹久加入他們,可以帶她一起玩。
“我們師妹很貼心的,而且和你一樣,喜歡漂亮簪子和镯子,你們肯定能處得來。”曾青勸盧竹久,“你若還是想炒靈泉,我們的修為比肩靈泉宗的基金,你運作起來……”
盧竹久很是驚訝。
剛才路上的話,竟然專門說給她自己一個人聽。
見到外人……哪怕是易朗,也裝作拉個基金經理去幫他們運作靈泉。
易朗正在從水缸裡舀水,灑在地面上。
昨日風沙太大,灑掃弟子顧不過來靈泉宗所有地方。等到他們來,直接一掃,揚塵怕不是弄得四處都是。
易朗一直盼着有人來,要不然掃地的活兒他就自己都幹完了。
突然見過前方有人影晃動,他很是欣喜。可他擡眼一看,不是灑掃弟子,便又悶頭灑水。
等到聲音漸進,他才意識到剛才不是幻覺,邀請函才寄出一炷香,曾青人都到眼前了。
他們此番過來,自然還是沖着盧竹久。
隻不過盧竹久喜歡“标準化”的東西,所以對于之前的契約,盧竹久要他們拆成一條一條的,她可以每次選幾樣。
曾青為了讓她收下淨化鹽,便專門按她的要求寫了契約。可是除了她在乎的幾條約定,他們都沒有整理好。
曾青對此信心滿滿,但盧竹久還是拒絕加入他們,曾青的師父便讓荀顯幽來把契約“标準化”,因此包括之前和易朗談過的幾個契約,也得調整一下。
易朗沒有拒絕。
盧竹久跟着他們一起坐了下來。
她有些好奇他們要怎麼做。
久兒留下的筆記,的确喜歡把東西按份來分割,靈泉一盞一盞來算,每盞一平勺淨化鹽,然後再配合五行陣法來推算收益。
包括易朗在内,能把靈泉分成半倉,就已經讓交易堂費腦筋了。
現今盧竹久讓交易堂去做什麼衍生品,他們也是習慣了之前久兒那套算術法則。
沒想到久兒對契約也能分割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