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鐵疙瘩涼下來,易朗走過來說起剛才的發現。
那邊的有一些篝火,有一些燒焦的古國典籍,還有許多紙錢沿着河邊撒了一路。
“方才聞到的味道,”易朗壓低聲音,“怕不是送葬的隊伍。”
“一點鑼鼓聲也沒有嗎?”盧竹久質疑起來,但她跑過去看地上的紙錢,吓得腿發軟差點,崴了腳。
她踉踉跄跄回到易朗身旁,問:“鬧鬼呀?”
“想哪邊去了?”易朗指着前方那條路,“都說春津有戰火,但四下寂靜……那邊怕不是妖兵引路的陷阱。可再往村子裡深入……染了病可就糟了。”
盧竹久向渡口張望,又向村子裡瞧。
“離人遠點,不會染疫的。”盧竹久指着村子盡頭的山包,“我們去那邊觀察,釀酒的人家,他的院子裡肯定特别。”
盧竹久剛想用輕功,被易朗拽住。
“慢着,”易朗很是戒備,“我們走正路,山上若無妖兵,也有毒瘴,小心為上。”
盧竹久覺得他說得甚是有理,便跟在他後面,向山路進發。
不知道是易朗累了,還是山底下的這處塌了一半的廢棄宅子引人注目,他停下腳步。
盧竹久好奇地跟上前去,結果發現裡面停了兩個棺材。
她吓得跑到路上等易朗。
易朗踩着棺材的邊沿,放上刀币方塊當墊腳石,爬到了房頂上。
“這鐵疙瘩還真能用上啊,”盧竹久仰着頭對他說道,“你上人家屋頂幹什麼?”
“這邊位置高,看得清楚。”易朗回答她。
還以為是要在村裡挨家挨戶找呢。
盧竹久朝屋下走,但看到棺材又接連退後幾步:“山上更高,我們往上再走一點啊……”
“是啊,山上更高,但何婆婆那個腿腳,她上不山……”
聽了易朗的解釋,盧竹久深思起來。
可何婆婆為何要上山呢?
還沒等盧竹久問出口,易朗就笑了。
“抱着那個上山太累了。”
果然提起何婆婆是騙人的。
盧竹久回嘴:“輕功考核不合格呀?我陪你練一練呀。”
“不行,客棧裡來的不是一般人。”易朗很是謹慎,“春津的村民要是看着我們倆也是修行者,怕不是要請去捉妖,更何況妖兵不知潛伏在何處呢……”
“那怎麼找?看到大酒缸了嗎?”盧竹久轉過身,望向坡下的戶戶人家。
易朗想尋的可不是酒缸和酒塔。
他一直在想何婆婆的去向。
遠望許久,他終于發現了地上的車轍印。
“那邊……”易朗滑到屋檐邊緣,小心地跳下來,“何婆婆乘馬車,她昨夜能往哪裡去呢?隻有那邊繞遠的路能走車……”
“不管她是不是真找解藥,”盧竹久跟着易朗分析道,“肯定去過她說的地方。”
易朗颔首。
他跟在盧竹久身後,這一次有了方向,盧竹久健步如飛。
隻是到了岔路口。
她突然迷茫地頻頻回頭。
“在前面啦。”易朗徑直朝前走。
盧竹久也知道能走馬車的大路,就在前面。
方才距離這個路口很遠的地方,她望見有人從這邊跑過。
易朗說是客棧裡見過的過路客,便也沒讓她去追。
過路客匆匆過,易朗也悄悄前行。
盧竹久覺得毛骨悚然。
她在抵達路口前就看到那戶人家門口垂下白绫,門口跪坐着披頭散發的白衣女子。
盧竹久特地繞道路的另一側,但易朗卻徑直從白衣女子前走過。
盧竹久以為是看了紙錢和棺材,她有了幻象。
她小心回頭看去,白衣女子的眼睛從臉前的碎發中露出來,緊緊盯着盧竹久。
她快步走,聽到易朗說“在前面啦”之後,又回頭看了幾次。
易朗和方才的過路客,都沒有看到這個人嗎?
盧竹久不再多想,斜着穿過院前小徑去追易朗。
“啪!”白绫甩在了盧竹久身前,絆住了她的腳步。
在盧家集的大集上躲東西經驗豐富,盧竹久沒有摔倒。
但卻被白衣女子拿白绫捆住。
盧竹久感受到身後的熱氣。
至少是活人……但她也從未見過鬼,怎知鬼沒有熱氣呢。
她懸着一顆心,聽見有人在她耳邊呼喚:“阿久。”
盧竹久害怕極了。
她望着頭也不回并漸行漸遠的易朗,想呼叫卻怎麼也張不開嘴。
村裡的霧不濃,但遠方的易朗影影綽綽,一下子不見了。
“阿久。”白衣女子又喚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