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秋來了。
盧雪藕一眼就認出她,脖子上的傷痕,破損的耳朵刻意掩藏在碎發裡。
那一年,盧雪藕逃到盧家集隐居,麥秋生死未蔔。
盧雪藕根本不猜,那種時候,她隻能往壞的情況想。然而她沒想到在這個奇怪的地方,能見到活生生的麥秋。
那一年,她們兩個約定好,自此以後改名換姓。
盧雪藕直勾勾地盯着麥秋,但忽然晃過神來,注意到盧竹久詫異的眼神。她為了掩飾,佯裝打了個噴嚏。
“小女名喚麥秋……”麥秋剛剛做自我介紹,結果在盧雪藕的噴嚏聲中,“秋”和“啾”的聲音搞不清楚。
曾青笑着重複“麥啾”,麥秋便連忙澄清,他又聽成了“麥丢”,而後又是“籁秋”。
麥秋無言以對,曾青卻覺得名字詩情畫意美得很。
“萬籁同鳴的秋天……”
“麥秋。”對方強調道。
然而曾青自顧自地感歎,根本不在乎眼前人的名字。
麥秋正是把朱櫻的計劃告訴蘇家的告密者。她也知道曾青找到她會得到好處。
麥秋身旁的三人屏住呼吸。
“我主動招了,你把好處分我一半,”麥秋雖然不清楚曾青将要的得到的是什麼,但他理直氣壯,“帶我離開這裡,我可以把你的事保密……春津蠟……”
麥秋的語速越來越慢,但曾青急着打斷了她的話。
“保密?你又知道什麼?”
“我知道那幾個商人他們怎麼算計你,”麥秋面不改色,可和曾青視線撞上時,眼神立馬躲閃開來,“靈泉維護者在春津開采出來的靈泉,你若想從中獲利,不想和他們關系搞差吧?”
曾青有點慌張。
盧竹久看不下去,她雖然不清楚他們說的告密者的前因後果,但不喜歡麥秋這樣威脅人的嘴臉。
麥秋說春津這裡就是這樣,她們這些把消息據為己有的人,才是錯的。
尤其是搞靈泉的,本就應該從公開市場的消息來做判斷依據,總想着内幕消息,總想着自己有獨門絕技,總覺得自己是天賦異禀的奇才……反而,落了下乘。
盧竹久一時語塞。
盧雪藕聽出來麥秋這話,其實是說給自己聽的。
曾青反應快,他想着既然都在春津地洞當中,那麼麥秋知道的消息,不妨也說給他們三人。
麥秋有些猶豫。
“你說說看啊?”曾青盯着麥秋,“帶你出去沒問題。我們荀家藥肆,多撈一個人,少撈一個人,都差不多。”
麥秋與他一言為定,但盧雪藕堵上耳朵不想聽。
曾青讓麥秋直接說,然而麥秋卻執意讓他們三人知道靈泉維護者手裡所有的,和未來的計劃。
盧雪藕聽完感歎:“也沒什麼嘛。誰都會說以後維護的靈泉,能讓天下太平,不愁吃喝,不懼風寒……你們真的信了?那些靈泉維護者之前的經驗,能不能用到春津都是猜測……可春津不是尋常地方,他們的方法能開采出多少靈泉,究竟可否……算了,行吧,我不多言了。”
盧竹久其實也不太信麥秋的話,但她發現麥秋果然不是常人,她能應對曾青的每一次質問,都可以周密地把靈泉的發展和潛力圓回來,更厲害的是她的措辭,比久兒留下的邪術之書還要專業。
之後春津的靈泉值不值得,盧竹久心裡沒底,但是她對那些靈泉維護者已有的靈泉多了幾分了解,她感覺那裡有很好的機會。
易朗明日才能有信,盧竹久回到石窟,盼着次日清晨。
三分期待,三分擔憂,盧竹久輾轉反側睡不踏實。
“尋覓朱櫻期間,我們不妨比一下收益如何?”易朗的聲音響徹在她的腦海。
盧竹久徹底睡不着了。
找到朱櫻這個目标實現得太快,她根本沒機會看春津的靈氣的情況。
除了麥秋透露給她的那點消息。
盧竹久在靈泉投資上毫無進展。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消息,她心裡多了四分愧疚。
“此去春津,我們同一起點。”易朗的聲音,穿透她迷糊的意識。
如此一來,她不就是又比易朗多了一點優勢。
約定好的,不搞這些花招。這樣對易朗太不公平了。
春津地洞分不清朝夕。
盧竹久聽到石窟裡衆人起床後的走動聲,才動身尋找易朗的消息。
向誰打聽呢?
盧竹久茫然地走在地洞的小路上,便有人說蘇家大姐吩咐過,讓他随時可以出去。
她和盧雪藕一同走出地洞,盧雪藕小聲嘀咕她們吃虧了。蘇家如今有元圓鼎,又有了更多的修為。
本來是好心歸還元圓鼎,反而成了被蘇家人騙進去,需要外面交錢财贖身。
盧竹久沒有接話,她的餘光緊緊鎖定跟在她們身後的麥秋。
一眼看去,麥秋和盧竹久同齡,但是脖子上的傷,耳朵上的傷,還有厚厚的手套和裹緊的衣服,讓她眼神裡多了幾分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