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骊和阮葵扇來到盧竹久的屋内,如今毫不見外。
柳青骊一邊感歎宗主的變化,一邊放着盧竹久自己整理之前的筆記。
盧竹久嘴上說着他們自便,其實盼着他們去外面重新燒水泡茶的時候,悄悄把自己在看的東西藏了起來。
然而阮葵扇不嫌現在桌上的茶涼,連喝兩杯,端着茶壺的柳青骊還要再給她續上。
“夠了,”阮葵扇拍拍胸口,“我緩過來了。”
“那你趕緊講一講,剛才問到了什麼?”柳青骊一邊探着身子,一邊揮手讓盧竹久也仔細聽。
阮葵扇先去灑掃時期的故交那裡打聽了一圈,累得口幹舌燥,但她什麼也沒問出來。
“宗主去賞燈時,似乎見到了過去有過的謎題,他跟外門弟子埋怨了幾句。”阮葵扇端着茶杯說道,“經理堂以前是怎樣的?謎題多是你們這邊來出……你還小,你也不懂。不過我記得宗主之前曾寬慰别人,謎題不好沒關系,人各有所長,所以各司其職,隻要賞燈的攤子能賺錢,他都樂呵呵的。”
“這次不賺錢嗎?”柳青骊追問道。
阮葵扇搖頭:“沒聽說。這次如此熱鬧,我可不是那夜買得最多的人。”
“那就是酒的問題。”柳青骊有自己的想法,“宗主特地盯着酒去看,結果林經理的謎題引到的攤子後面藏着酒。”
盧竹久松了口氣。
阮葵扇撅着嘴,眼神裡都是懷疑:“這還是我告訴你的呢。那處首飾攤子如此隐蔽,聚集了不少姑娘,宗主能願意湊上去嗎?他發現不了。”
“那他這回為何氣成那樣?”柳青骊又問,“賺錢不是難事。莫非宗主是花錢出了困難?”
“想買的東西沒買到?”阮葵扇順着他的思路思考,“……阿久,你之前想買什麼來着?”
思緒蹁跹的盧竹久愣了一下,答:“我……過去盼着易朗師兄賞燈,沒有要買的呀。還是說,你問的‘千杯不醉’?”
“對,就是杯子。”阮葵扇順勢放下手中的茶杯,“你們細細觀察一下。”
盧竹久聽話地拿起杯子,她對日常器皿看不出什麼新奇。
柳青骊在一旁附和說這些都是宗主堂那邊做出來的,也看不出異樣。
“日光之下,自然是看不出什麼來……”阮葵扇話說到一半,停下來觀察。
盧竹久和柳青骊面面相觑。
“月色之下,靈力湧動?”盧竹久猜測道。
柳青骊沒料到盧竹久如此機敏。他回想起盧竹久房内的茶具以及其他陳設,都是當年宗主制作法器時的廢品。
這套杯子,本意是用來融合靈力,但是白天不靈,夜間不穩,變成了尋常器具。
在柳青骊拿着杯子仔細打量之時,盧竹久環視四周。她之前一直在看“阿竹之志”,甚至拿起第五條願望裡的翠綠百鳥裙試了試,如今聽到裙子或許也是法器,她一下子有了思路。
不過,她沒機會說出口。阮葵扇和柳青骊隻關心宗主現在起伏的心情。
他們記得那日在“千杯不醉”見到的杯子,毫無光澤,但若用手拿起,有時輕若無物。宗主一直想要制作出這樣的法器,卻遲遲未成。
柳青骊記得宗主曾為此大發雷霆。
這也是他想去交易堂躲一躲的原因之一。
這次賞燈節上,見到靈泉宗制作不成的法器,宗主或許憶起往事,而倍感悲憤。
“杯子那麼重要嗎?”阮葵扇感歎道,“經理堂現在用的基金,不算沉吧?何苦追求更輕巧呢?”
盧竹久點點頭。
柳青骊又道:“法器,不隻和靈泉相關……你們還記得當年嗎?”
阿竹初入靈泉宗時魂不守舍,最想要一碗醒魂湯。
柳青骊不确定靈泉宗宗主是否知道此事,但是他看見宗主對給阿竹的湯藥并不滿意。
宗主聽聞荀家藥肆的藥格外靈,不隻是藥材上佳,工序嚴謹,而是制藥的器皿非比尋常。
其中一個便是“千杯不醉”的杯子。
“那個時候,找來不就好了?”阮葵扇問道。
宗主當時正有此意。但是尋找的過程,走漏了阿竹的消息。有些人想尋阿竹,他們四處打聽,又覺得找錯人了。
找錯人了。
宗主看到阿竹的狀态,他也漸漸懷疑将阿竹帶來宗門重用,是不是他考慮錯了。
此番折騰,再加上易朗的阻撓,宗主便不再堅持。
然而在前幾日的賞燈節上,宗主見到那輕若無物的杯子,忽然又後悔了。
可是為時已晚。
眼前的盧竹久,已經染了世間濁氣,不再是他要的阿竹了。
盧竹久聽了之後,一頭霧水。
但至少現在,她對“阿竹之志”愈漸了解。久兒寫下那五條,或許是在和荀家藥肆那幾個怪人接觸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