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片碎屑從空中落下,一切枯骨化作塵燼。
平洛安靜地聽着餘邈的記憶,一聲打斷也沒有,倒是洛無極後面陷入了低落,主動結束了回憶。
洛無極惶然道:“這些屍骨解脫了吧?什麼人會把卡片放在這裡……”
“内鬼嗎?”她久久沒有回神,直到平洛的喉間發出了低笑。
平洛喑啞道:“在這裡用卡片擴散污染,根本沒有人會來,收益太低了。”
肩燈的光線減弱,不太穩定地閃了幾下,洛無極勉強打起精神說:“和梁如意會和……”
随着定位發出,她的心才定下來,就聽平洛又低笑起來,嘲諷、不甘?那為什麼她的心髒像被攥緊,沉悶得透不過氣,鼻子酸得抽痛。
難不成在心疼餘邈?
平洛悶悶地說:“她就該是個冷酷的人。”
平洛說:“她讓我揪出内鬼,她恨卡片,那為什麼她父母身上會有卡片?”她帶着笑邪性道:“是她自己放的吧!”
“夠了。”洛無極立刻說,平洛的狀态不對,好像越了解卡片就越被祂纏身一樣。
平洛仰起頭說道:“是獻祭啊。”
嗡的一聲,這兩個字在洛無極腦内共鳴。
平洛喃喃低語道:“獻祭生命,神就會回應你的祈求,這就是求神的代價……看似強大的一張張卡片,燃燒的都是一條條命。”
鎮長獻祭一船人帶來了亡者的污染,錢黎吞下的隊員都成為卡片的力量,還有消失的何妨小隊,全成了真言會的養分。
根本沒有誠心許願就賜予力量的美事——原來是向邪神獻祭啊!
“她一定獻祭了這群面具人,許願讓她的父母複活……”平洛莫名笑起來,每一句“她”都在指餘邈,卻不肯直呼她的姓名。
空氣靜悄悄,洛無極放輕呼吸道:“我們該走了。”
她心想,但凡看過餘邈記憶的人,萬萬說不出此結論。那個冷心無情,極度向往理性的女人,怎會相信神,更不會求神。
不過,還有誰會在這裡用卡片呢?
假使萬分之一的可能,真是餘邈,那未免太諷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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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訊機在暗流湧動的廣播室響了一聲,梁如意霎時亮了眼睛,急切道:“洛姐開了定位共享,我要去見她!”
祝松年堵住梁如意的路,高大的身軀如巨人般投下大片陰影,他低頭說:“你不能走。”
梁如意燃起熊熊怒火,瞪着他說:“洛姐是我的家人。”
祝松年眉宇似有松動,祝安苒的眼珠緩緩瞥向他,漫不經心道:“哥哥,你可不能讓她擅自行動哦,誰知道她是不是騙你。”
梁如意沉聲再說一遍:“我要去找她。”
她的氣焰灼得祝松年移開目光,轉而停留在妹妹臉上。他眼神閃爍道:“這幾年我們很少碰面,也不說話,我以為你會變得陌生……”
“但是沒有。不管我怎麼警告自己,我根本控制不住擔心你!如果你出事……我也會像她這樣找你!”
祝安苒臉上出現一道裂痕,聲音擠出喉嚨說:“哦?”
“我們是家人啊,小苒。”祝松年苦澀道。
“哥。”祝安苒短促地說了一個字,詭異地噤聲了,神色也古怪起來。
齊海的視線徘徊在幾人臉上,置身事外地提議道:“我們把緊急通道打開,讓大家逃命吧!”
“嗯?!”除狀況外的祝安苒,所有人目光灼灼地望向齊海。
H樓構造特殊,修建時特地留了通往頂樓的懸梯,在頂樓之上有一片停機坪,專為意外失守打造。
沒有餘局指示,一般誰也不敢動這條退路。
所有人面面相觑,餘局的權力在無形中讓渡,此刻陷入癫狂的H樓,看上去隻有監控室的他們保有清醒。
而打開懸梯的按鈕就在這裡。
監控室位于H樓的一橫處,辦公區正是H的兩條豎。
兩架懸梯會自動從每一層天花闆甩下,打通地闆來到下一層。如此一層層穿過H的兩豎,像一根地獄的求救繩,絕望的人在底端仰望着遙不可及的頂樓。
一旦打開,這兩列懸梯會穿過一層層狂亂的辦公區,抵達人間地獄。
塵封已久的紅色按鈕無人敢動。
上面的灰塵足以讓衆人忘記它的存在。
齊海坦蕩地掃視衆人,一語驚醒所有人。在兩個小弟近乎驚歎的眼神裡,他扭了扭剛複原的手腕,略有得意說:“摁吧。”
梁如意不太高興地看着齊海,輕哼了一聲說:“你怎麼不摁?”
祝松年一臉懊惱道:“你早說啊!”
齊海:……
倆個小弟積極道:“老大怕擔責啊!”
齊海一手揪一個小弟的嘴巴,三人扭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