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八區九區是破爛地,十區便可以稱得上是破爛中的戰鬥機,不僅破還破得極具殺傷力。
在飛船坐了幾十分鐘,汪望悶得心塞,剛一下船長舒一口氣,再一吸,差點就此撅過去。
惡臭鋪天蓋地而來,熏得他們退無可退,恨不得嗅覺就此消失。
“看各位樣子不是本地人吧?”穿着黑色短袖短褲的黑皮小子谄媚走了過來,“需要打車不?就在門口。”
話音剛落,發型炫酷頭頂調色盤的男人一屁股将那黑皮小子頂飛,“坐我的車,環保衛生,還能沿路看風景。”
“我去你的吧!還環保衛生,我們那些車裡面就你的成天冒黑氣,就是走你後面走多了,我冷白皮都成了黑皮!”
“你可拉倒吧,還冷白皮,我看你就是死皮!”
他們還一句話沒說,這兩個人反倒是自己先吵得不可開交,汪望象征性勸了幾句,不幸被駁了回來。
“别管他們,他們兩個就那樣,你們打車不?我能載你們。”一旁湊過來的老伯憨厚一笑,“咱們十區不先進,你們得将就一下。”
車站向來人多,一群人擠在一塊味道更是揮散不開,汪望覺得再耗下去怕是自己得交代在這,一不做二不休就應下了這位老伯的話。
他們跟着他一起走到了門口,吵架的兩人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人陰了一手,再過來也無濟于事,隻能眼巴巴看着他們坐上了突突車。
這突突車算是十區區車,地方特色,别的地方都沒有。
“最開始這車最多隻能坐兩個人,沒用,誰家來咱們十區就來兩人,一般都是像你們這樣一來來五六七八個,我們就去找政府理論,這不就出了個改良款。”
老伯笑盈盈的,“你們運氣好,我這新車你們是第一批乘客。”
“哈哈,您要是不說,我們還真發現不了。”汪望随口應道。
其實老伯的聲音他壓根沒聽進去多少,腦瓜子嗡嗡的。
“突突”聲在他們之間環繞式播放,他們的話老伯聽沒聽到不知道,反正他們後面都沒聽清老伯絮絮叨叨在說些什麼。
“老伯,這還沒到晨曦工廠。”林攬夢推開車窗向外探,外面一片廢墟,路邊都是些衣衫褴褛的行人,見到有人過來,隻是握着手中的木棍停下觀看。
“就在前面走幾步就到了。”老伯說,“裡面鬧過怪物,死了可多人,就你們外地人喜歡探險,我們本地人是不進去的。”
藍諾邱先一步交了車費,下了車,面如死灰,連說話都覺得費勁。
“那附近有旅館,你們可以去那睡一晚,白天去看看就好,晚上就别去了,真會死人。”老伯苦口婆心交代完,開着突突車走遠了。
“要是不舒服就去休息吧,我們過去就好了。”孟巧秧手指轉着自己留出來的一縷頭發,對着兩個面色不太好的兩人輕蔑一笑,“沒過過苦日子的人是這樣的。”
“誰沒過過苦日子?我今天還偏去!”汪望又吸了一口氣,差點沒忍住嘔出來,卻還嘴硬逞強道。
孟巧秧輕挑眉,笑笑不語。
他們走在路中間,旁邊站立了一群灰頭土臉,表情冷漠,體态畸形的人。他們也不上前做什麼,就隻是這樣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們。
“确實挺有素質的。”汪望說。
“我之前那句話不是在說他們。”缪笙輕而快地從那些人身上掃過,“你覺得他們和那些為聯邦群衆創造美好生活環境的清潔工一樣嗎?”
既然這些人不為撿垃圾,那站在這是為了什麼,總不能是把他們當食物了吧?想法一萌生,待他再看向他們,莫名覺得這些人眼裡透着饑餓的綠光。
汪望:“......”
他若無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在旁邊人的矚目下,他們還算順利地走到了晨曦工廠,這裡由鐵架子圍了幾圈,直接将進出的大門擋得嚴嚴實實。
别的出入口還沒找到,靠近一些就聽到裡面傳來異種的嚎叫聲,似乎不太一樣,之前是發狂,而這裡的聽上去像是亢奮。
“異種這麼興奮,不會是把那幾個逃犯給吃了吧?”汪望眼睛飛快眨了兩下,跟在林攬夢的後面爬上了欄杆。
“你最好祈禱不要,否則主辦方少不了在這方面挑我們骨頭。”林攬夢語氣淡淡,翻進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在光腦中記錄好位置,方便之後需要。
“這裡我來過。”孟巧秧在一托一拉下也跟着翻了進來,等看清了裡面的景象才确定了想法,“沒錯,這地方我确實來過。”
“那請您帶路?”時骁扭了扭不太舒服的胳膊。
“好說好說,我好歹和他們算是共患難的同事,會給我薄面的。”孟巧秧道。
于是,他們便真的跟着她一起嚣張至極地從大門直接進入,她熱絡地喊着“李姐”,下一秒就被轟出了廠外。
“我不理解。”孟巧秧拍打着身上的灰塵,“昨天我們兩個還姐姐來妹妹去的,今天就翻臉不認人了。”
就住在門口的那幾個人眼睜睜看着他們偷摸溜進去,這才過去不到三分鐘又眼睜睜看着他們被丢出來,默默扭頭抿去了嘴角的笑。
“我不知道我們哪來的自信,以為你能帶我們進去。”時骁冷漠臉一次性将所有人包括自己都嘲諷了一遍。
“我也是沒想到他們翻臉翻得比翻書還快......”孟巧秧小心翼翼指着那個出入口,“要不這次我們偷偷潛進去?”
林攬夢和缪笙已經站在了欄杆下,身後卻傳來了不小的動靜,剛才看戲的幾個人紛紛收拾好地上的行李物品,互相催促幫襯着逃離此地。
走得慢的就隻能抱頭蹲下,有幾個中等大小的孩子将一團發黑的東西往衣服裡面塞,盡管他們的衣服遮蓋不了多少,但這已經是他們身上唯一能藏東西的地方了,運氣好些還能不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