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巧秧自信上前卻被缪笙拉住了後衣領。
她反頭疑惑,“怎麼了?”
“在解決他們之前,我想先解決你和我之間的事情。”缪笙兩手環胸,似乎并不在意她會逃跑。
“你在說什麼啊?我之前不就說了我不是異種了嗎?就算我是改造人,我和你們在一起這麼久,我也沒發病是不?”孟巧秧扭頭看向莊園,“我們還是先過去吧,來了那麼多人,小妹妹估計吓壞了。”
“是啊,來了那麼多人,我就一個人,是什麼讓你有自信覺得我一個人可以對付他們那麼多人?”缪笙順着她的話往下說,“還是說你知道我是誰,又或者你知道那些人的底細,你甚至知道那些人對你不會造成任何的生命威脅。”
話說得這麼明白了,孟巧秧也不好繼續裝傻,奈何她是真沒什麼戰鬥力,和缪笙對上無異于以卵擊石,她還想多活幾年,逃跑肯定沒用。
“不瞞你說,我其實是聯邦派過來的潛伏在異種中的卧底。”她說。
“呵。”缪笙隻是冷笑,沒有反駁她這句玩笑話。
“真的,你在聯邦肯定有認識的人吧,我把我的編号告訴你,讓他們搜一下,絕對能搜出來。”
“聯邦派來的卧底?你怎麼斷定我一定是向着聯邦的呢?”缪笙反問。
孟巧秧一梗,“你......不可能啊,你們不都是聯邦派過來的預備軍人嗎?”
眼前的人一步步逼近,她後背抵在一堵矮牆,被迫仰起頭對上缪笙的目光,那是一雙毫無溫度的眼睛。
死亡的感覺來得過于強烈,她立馬抱頭搶着回答道:“我和你是一起的!”
“咔”一聲小刀收回。
“譚先生将您拉入了陣營我實在不知道,我确實是聯邦的人,但那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聯邦大廈亂成那樣,自然就沒時間管我檔案,我靠着那個取得了不少聯邦成員的信任,我真以為你是聯邦的人,我才那麼說的!”孟巧秧認錯認錯極快,“既然大家是一起的,那就敞開天窗說亮話,譚先生派你來也是為了對付兔子派對的吧,我剛好調查到了不少内部消息。”
關于這個内部消息缪笙沒有時間聽,因為她的注意力早就被那熟悉的哭聲吸引了去。
——是兜兜。
孟巧秧還在絮絮叨叨說着自己這些年的驚險經曆,身邊的缪笙已經出現在了莊園門口。
等她哼哧哼哧趕到的時候,見到的場面應該可以稱得上是年度最驚悚畫面——
西裝革履的譚先生手上抱着一個正在哭泣的孩子,另一手上還牽着一位剛剛哭完的孩子,而這個剛剛哭完的孩子的另一隻手正牽着缪笙的小拇指,像是在撒嬌。
缪笙她了解不算多,但譚先生她可太了解了,絕對不是一個有耐心哄孩子的人。
兩人同一時間看到後來的孟巧秧,譚鞏先一步開了口,“看樣子你們關系還不錯。”
缪笙笑得并不算溫柔,接過他手上抱着的兜兜,對着孟巧秧點了個頭算是打招呼,緊接着牽着轉轉進了大門。
面積不算大的客廳中湊齊了各方勢力——這麼說也有些牽強,她以為隻有她才是最不該融入進來的那一個。
沙發上的白落魚對什麼都愛答不理,唯獨見到了她來了精神。
“怪不得你哥哥總說你不矜持。”譚鞏笑罵道。
“哥哥真是的,總是向您告狀。”白落魚想着牽缪笙的手,發現兩邊都給别人占了,努努嘴,不太高興地回了沙發。
“人都來齊了,上菜吧。”譚鞏說。
得了令,身後的人從房間中将一群半死不活的人押了出來,不少都是曙光工廠的人,也難為她認得出來。
“死了?”譚鞏問。
一劑藥下去,人像是起死回生,醒來時一雙手抱了過來,将她的雙腿包得嚴嚴實實。
缪笙:“?”
“李先生,您抱錯人了,譚先生在那邊。”孟巧秧小心翼翼提醒。
他半信半疑擡起頭,對上了缪笙疑惑的雙眼,确定了心中所想,“求求你救救我,我知道很多第十星系異種的事情......戴納學院!戴納學院你知道吧!那些人都聽我的,隻要你把我救下,我就把他們都放了,學院裡的異種我也都幫你清理幹淨,而且我們這些人都跟你走,這樣你的比賽成績肯定比其他人都好!”
聲音分明是沙啞的老人音,樣貌确是年輕的少女,這樣的搭配實在是讓人覺得别扭。
一樣的配方從孟巧秧開始。
“你求錯人了。”缪笙說。
“沒求錯。”譚鞏适時插嘴道,“我跟他說的,隻要你願意放過他,我便不再深究他背叛白城的事情。”
“譚老闆您這話說的不對,我隻是白城一名微不足道的機甲師,這麼重要的決定交給我不合适。”她雖是笑着的,眉眼卻冷得很。
“你是我最想栽培出來的人,我說過的,我能給你的一個第十星系不止。”
“真是令人羨慕。”白落魚躺在沙發上搖頭晃腦看着缪笙。
真是折煞人才對。缪笙笑笑不說話。
譚鞏招了招手,樓上走下一位一套黑衣的人,此刻他正攙扶着一位顫顫巍巍的老人,而老人的身後是一排神情同樣落寞的大大小小孩子。
“我猜你想見他們,所以幫你把他們都請來了。”譚鞏說。
奶奶艱難下了樓,見到缪笙,手指攥緊,當即就想上前,卻被身旁的人攔了下來。
“你見到他們似乎并不吃驚。”譚鞏沒見到預料之中的樣子不免有些失望。
“從把他們交到盛淮薪手上的那一刻起,我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天,怎麼?您很吃驚?”缪笙反問。
譚鞏愣了片刻,大笑出聲,“我果然沒看錯人。”
很好笑嗎?她并不覺得。她的确想過有朝一日他們會拿奶奶他們威脅她,她讨厭威脅但從不懼怕威脅,但這一次他們的行動超出了她的預期,這一切發展的太快,并且她沒想過盛淮薪和譚鞏會是一個人,更沒有想到兔子派對會站在譚鞏的對立一方。
這個組織怎麼會這麼沒腦子,毛都沒長齊就敢玩背叛那一套。
“你安排了一位叫劉覺的孩子過來幫忙吧,他們現在正和一群異種關在一起,隔着一扇并不牢固的門,一扇随時可能破裂的門。”譚鞏說,“缪笙,有時候你遠比你想象的要重要得多,不止眼前的這些人,包括那些被我堵在第一星系的那些人的命,都在你的一念之間。”
她站在原地沒有動,手上抱着的兜兜早已停止了哭泣,趴在她肩頭上睡着了,手上牽着的轉轉仰起頭看她,似乎很好奇這裡是什麼地方,這些人又是什麼人,為什麼都聚在這裡卻不做些什麼。
“您細說。”缪笙道。
“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你是救你奶奶和兄弟姐妹,還是救他們和第一星系的同學?我給你兩分鐘思考時間。”
若是放在以前,她當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救下奶奶他們,當時的她在意的隻有他們,但是現在不同,在奶奶他們的另一邊,是一個亟待整治的聯邦,而想要将這個該死的聯邦推翻,最優辦法是在大賽中取得令所有人都滿意的成績,由此她便不能輕易放棄那些逃犯。
再往近了說,她現在是集體的一份子,她沒有資格替另外四個人決定放棄本次任務對象。
譚鞏真是高看她,想方設法讓她身上背負上這些難以承受的東西。
“反正你選哪一方都對你沒有傷害,随便選一個就是了。”孟巧秧在一旁起哄,“那個女生身邊的人都不在這,肯定和你的其他隊友在一起,說不定現在已經對上了,你不會還指望他們過來救你吧?”
更何況,兩分鐘,怎麼都不可能飛到這裡來吧。最後這句她沒說,因為她感受到了來自缪笙的仿佛想将她碎屍萬段的眼神。
一分鐘轉瞬即逝。
最難熬的最後一分鐘來了。
——
季展耀擡起頭看着兩個大小夥,一個靠在牆上嘴裡叼着棒棒糖把玩着手裡的糖紙,一個坐在咯吱咯吱的椅子上仰頭看天花闆,相比之下,分辨不出誰更無聊。
“我說,你們兩個真不去幫幫她嗎?”他說。
“你是不是想把我們忽悠走,然後你就能跑了?”汪望垂下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