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就不願!他跟阿香才不要小喬。
趙澤走遠,周瑜終于得以入座。剛才喝酒喝急了些,紅暈上臉,酒氣侵襲,朦胧綽約的瑩白也不勝人間的清醥。
一旁的孫策語氣沉悶:“小喬這麼久還沒學會第二種絡結嗎?”
突然聽到了小喬的名字,周瑜眼底浮現笑意,否認道:“她會了很多,隻是我覺得這一種最别緻,她也覺得這個合适。”
孫策臉又黑了,不想講話。先前說他醉了的人,現在反而是真醉了,連話都多了起來。
“小喬識很多字,不止百餘。”周瑜端坐,依舊維持着得體的儀态,眉眼間有綽約笑意。
“她行事表達的方式跟我們都不太一樣,雖然在模摹效仿,還是有很多不同。”奴性相反是她這個家奴身上最欠缺之物,就算卑微跪地,頭伏地底,那雙拳頭從未松開過,她在憎惡某種龐大事物。
“她每次都在求生的過程中赴死,她活得很痛苦。”而這個世道最不缺的就是痛苦的人。
孫策手指修長,捏住杯沿,羽觞碰到唇邊,酒入喉,他默默聽着,沒有出聲打斷。直到這最後一句話出來,才反問:“第一次也是?”
“是。”周瑜回憶起初見日的場景,肯定道。
孫策若有所悟。
是夜,周瑜回到周府時已醉得厲害,但并不失儀,任何時刻都端莊得體。連被攙扶時,都不會将全身力量壓過去,克制守禮地走着。
還在自己小屋裡睜眼複盤東漢局勢的喬木,被院裡的其他家奴敲了門,催促道:“小喬,公子叫你過去。”
說完就跑走了,迫切急促。
喬木原本就和衣睡的,三兩下爬起,出門去看外面出什麼事了。
一靠近周瑜卧房,就聞到一股酒味。古代的酒跟現代的酒味道還不一樣,沁人的餘韻,聞着清甜。喬木探頭,裡面靜悄悄的,下人都不在,周瑜不喜歡很多人服侍。
小公子酒品還行,隻是安安靜靜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喬木走近。
周瑜長發披肩,落在錦被上,醉顔酡紅,眉間起了波瀾,雙目緊閉。纖影月韻,躺在床榻上,像幅鮮活的美人圖。這幅長相皮囊确實生得極好,不怪後世能留郎君美名。
但都醉暈過去了,叫她過來幹什麼?
喬木站在床邊發呆,合計了一下她的職責。試探着動手,将周瑜身上的被子攏緊,給人蓋嚴實,以防春寒。又去熄了床頭的籠中燭火,打算就這樣退出去。
走了兩三步,周瑜好像醒了,在身後叫了聲小喬。
喬木沒走成,就繞回來,去聽還有什麼吩咐。
結果周瑜的狀态貌似是半夢半醒,眼神迷離飄渺,聚焦到了一處,目若流光地看了過來。那雙永遠讓人參不透的眼睛,被酒意醺漫,沒有往日清醒,宛如含情。
喬木說不了話,就這麼對望着。
有點怪異,喬木後知後覺想着她為什麼要跟一個喝醉的人在這裡僵持。
正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偷溜走,周瑜伸出了手,廣袖逸飛,露出了纖長手臂,似是要喬木過去。
喬木往床邊靠近了兩步,聽到周瑜無意識地呢喃:“頭好像有點痛。”
頭痛就是頭痛,怎麼會好像呢?
喬木垂眸,覺得應該去幫周瑜叫個大夫,讓别的家奴來接手。周瑜的話說給啞巴聽,等于沒說,她也幫不上忙。要讓她跟别人交流上,估計也天亮了。
反正醉不死,睡一覺起來就好了。
但看周瑜蹙眉,向來清冷淡漠的人,如今十分難受的樣子,喬木心中歎氣。讨厭搭理酒醉的人,但是她偏偏很擅長應付。
周瑜的手未落下,就停懸在眼前,執着要個回應。喬木回頭看了兩眼,确定屋内沒有别人在,才冒犯地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手掌側那端有内關穴,按壓三秒後松開,重複十次,能有效緩解頭痛。
果然,在重複了兩輪後,周瑜看着就沒有那麼不适了。白皙無暇的臉上帶着點無辜茫然,好似發覺喬木會仙術一樣,幫他驅逐了混亂的疼痛,便全心全意注視着她。
人這麼老實安分,不吵不鬧,喬木也放心不少。盡心盡力地讓人好受些後,就及時松開了手,行事謹慎。誰叫她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名聲砸哪了。
但剛才還溫順的小公子,見小喬松手離開,腕上一空。眼神清明與思量混雜,在最後一刻任性拽住了喬木的手,猝不及防地将人拽到了身前。
喬木跌在了周瑜懷裡,撐着床沿,手忙腳亂地想爬起。她決定收回對所有酒醉之人的善心,就是害怕突然發酒瘋,所以才避之不及。
周瑜居然躲在這陰她。
奈何周瑜的手勁很大,人沒爬起來,反而還壓住了她的頭發。越貼越近,都能聽清彼此的心跳聲,梅香盈滿。
身後一道震驚的聲音傳來,孫策詫聲問道:“你們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