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棋局這麼精彩?”
“是啊,下棋之人技術高超,連美人計都用上了。”白又雙撇撇嘴。
宮甫君失笑,“是嘛,下次也帶我見識一下。”
“好說好說!”白又雙笑彎了眼睛。
*
月光如水,四下無聲。白又雙躺在床上毫無困意。她心裡複盤着這幾天聽到的消息。莊主洪飲泉沒有子嗣,他病了一年有餘,一天比一天虛弱,看起來已時日無多。三年前,洪飲泉的表兄過世後,他就把表兄的獨子接到身邊養育。把他當作繼承人一樣培養,改名為洪舜其,保留了其父親給他取的小字,子昌。而洪舜其也一直勤勤懇懇,學習打理各種事務。自從洪飲泉病倒後,基本上都是他在處理莊内事宜,那麼紫金鈴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他經手處理的。她悄悄跟蹤過洪舜其,沒有什麼特别。而且葉其邺也總是盯着她,就怕她會把洪家莊鬧翻似的。其實,如果她顧慮少一些,确實想試一試,看看能不能掀起一層風浪,淘到點兒什麼好消息。
洪莊主似乎很欣賞黎先生的琴藝,管家又把黎先生叫去主院。不曾想洪莊主竟然如此愛好音律,已經快到子夜了,難道是要通宵達旦聽黎先生彈曲?
紫金鈴的搜尋沒有進展,這幾個月的努力都白費麼了?也是,隽骨叔叔找了那麼多年,她這才不過幾個月而已。她歎了口氣,轉頭看到月光灑落桌案,花箋被照得瑩白。忽然,她想到了一個主意。
夜色濃重,白又雙飛身來到書房,将一張紙條塞到了門縫間。
辦完了事情,她潛回客房途中,看到一個人影跌跌撞撞地跑過,是黎妙年。白又雙剛想叫住他,但是發現黎妙年狀态不對勁,他竟然邊跑邊哭着,是受欺負了嗎?
白又雙跟上去,剛到他的屋子外就遇到了宮甫君。
宮甫君示意她不要出聲,而後帶着她走遠了一些,才開口說道:“我剛剛已經問過了,他什麼都不說。”
“我記得黎先生被管家叫去了主院,難道是洪莊主他……”白又雙抿起嘴角,沒有繼續說下去。
宮甫君搖搖頭,“看洪莊主那個身子骨,連隻小雞都拎不起來,應該不會。對了,我想起來了,洪莊主剛見到黎先生的時候就問過他父母的情況,會不會是洪莊主知道些黎先生的身世?”
“我聽說黎先生無父無母,從小就跟着師傅學藝。”白又雙道,她一擡頭就看到宮甫君皺緊眉頭,“不是吧,難道你都不知道的?”
宮甫君撇撇嘴,“……來這之前确實不知。我還拿他的名字開過玩笑。”說完,他悠悠地望着黎妙年的屋子方向。
正所謂禍不妄至,福不徒來。
天還未亮,管家驚慌失措地把洪舜其叫到主院。洪舜其看到屋内的狀況後,立即叫人去報官,并告訴管家,在官府來人前,不許聲張,任何人都不許進入或離開莊子。
官府的人很快就到了,領頭的捕頭戴勝對洪家莊甚為熟悉,他看到的是洪莊主趴伏在桌案上,後背心插着一把刀。桌案上留了一封看起來像是才寫好的遺書,内容很簡單——洪家莊園及湖州内的所有家産都留給黎妙年;洪家湖州以外的産業留則給洪舜其。
當其他捕快們在搜索莊内、盤問了家仆時,戴捕頭将幾個相關人員都召集到了廳裡,包括黎妙年幾人。
“洪公子,你為何一口咬定是黎先生殺害了洪莊主?據守候在外屋的家仆說,黎先生離開後,洪莊主還叫人送了碗粥進屋裡。”
洪舜其對着黎妙年憤憤道:“當然是因為那份遺書。這個姓黎的才來莊裡三日,我叔叔怎麼可能把這麼多家業交給他?”而後他手一指宮甫君,“是他那個護衛悄悄潛入屋内,逼迫我叔叔寫下了遺書,又把他給殺了。他們幾人無緣無故來到我洪家,一定就是為了奪取我的家産!”
“哼!”宮甫君仰天一笑,雙手環胸,什麼都沒說。
“子昌,這幾位是我帶來的,難道你的意思是我也是一夥的麼?”葉其邺不可置信。
“葉叔言重了,我可沒有這個意思。”洪舜其有點兒不耐煩,這個葉其邺就是個榆木腦袋,想必是被人利用了還不自知。
葉其邺跌坐回椅子上,垂着頭不說話。
戴捕頭看了宮甫君一眼,而後轉向黎妙年,“黎先生,你對那份遺書怎麼看?”
“我不知道洪莊主為什麼要這麼做。”黎妙年臉色蒼白,眼睛裡都是紅血絲。“昨晚,他說想聽曲子,讓我再彈一次。後來,後來他告訴我說,那首曲子是他年輕時候相識的一個女子為他所作的。而那首曲子恰好是我師傅教我的,所以我猜,他說的女子應該就是我的師傅。他還跟我說了很多他跟那個女子的故事。”
“什麼曲子?你的師傅叫什麼名字,現在哪裡?”
“《飲泉看月别》,我師傅是探春城黎娘子,她七年前已經去世了。”
戴捕頭點點頭,“這些事情我會派人去查證。各位,我就直接說了,目前雖然洪莊主的死亡有疑點,但是我個人還是偏向于洪莊主是自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