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的長什麼樣?”鐘問策問道。
“就是一個普通的年輕男子,皮膚黝黑,牙倒是很白。不過跟您二位相比,他就是地上的泥巴,嘿嘿。”掌櫃滿臉堆笑,覺得金珠子正在對自己微笑。
“您再好好想想呢?在下也是怕找錯人鬧笑話麼。”鐘問策捏着金珠子轉了轉。
“這……哦,對了,他的右手小指少了一截。”掌櫃伸出自己的右手指給他們看。“他把銀子放桌上的時候我看到了。”
“多謝。”鐘問策放下了金珠子,跟淩霄兩人朝着崇仁巷走去。
此時陰雲壓頂,天色将黑。鐘問策和淩霄在周邊悄悄觀察了一番,掌櫃說的那個民宅裡靜悄悄的,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兩人翻入院内,仔細搜查着。
“看來他們達成目的後就撤了。”淩霄說道。
“嗯,綁匪對廖景臨十分熟悉,讓他做的事情都是他能夠辦到的,那麼他們不會不知道胡清莜是鴻雁山莊的大小姐,既然他們繼續挾持胡清莜,或許還有下一步動作。”
“要找人來附近搜索嗎?”淩霄問道。
“說到找人,誰比得上地頭蛇呢。”鐘問策笑起來。
淩霄很快就知道鐘問策口中的“地頭蛇”是指誰了。而洪家莊的人确實很厲害,不過幾個時辰,就已經打聽到了斷指的年輕人及其同夥的行蹤。
“你……你别過來!”胡清莜驚恐地一直往後退着,奈何手腳被綁縛,身體虛弱無力,她背觸牆壁,已經退無可退了。
“小美人兒,這麼多天了,你肯定很寂寞了吧,哥哥來疼你……”
“我舅舅是朝廷大官……你趕快放了我!”胡清莜沒有想到她也有像大哥一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然而此刻眼前一片模糊,房間裡又沒有點燈,她看不清面前的人,一股汗臭和令人作嘔的聲音在接近着她。
門突然被推開,“老何!”随着一聲暴喝,那個叫老何的人已經被踹歪到一邊了。
“貉哥!你回來啦!我……我……就是想跟她說說話解解悶麼。”叫老何的漢子讨饒道。
岩貉眉頭一皺,冷冷道:“兩個選擇,你自己滾,或者我送你一程。”
“哎哎哎——不勞煩貉哥,我自己滾自己滾。”老何說着爬出了房間。
岩貉将餐盤放到桌上,順手點上了蠟燭。屋内漸漸被昏黃的燈光注滿,他看到胡清莜縮在角落裡,滿臉淚水,怯怯地看着他。
“吃點東西吧。” 岩貉說着朝她走過去。
胡清莜不自覺躲了一下,而後意識到他是要幫自己解開繩索,這才微微轉身,方便他解開。
岩貉什麼話都沒說,默默幫她解開繩子後就走出了房間,把門給關上了。
胡清莜努力鎮定下來,把眼淚忍住顫巍巍走到桌邊坐下,捏起盤子裡的饅頭,就着清水一口一口慢慢吃着。
她不太清楚自己被關了幾天,一直渾渾噩噩的。但不變的是她心裡依舊恐懼,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麼樣。雖然換了幾個地方,但她應該還是在湖州。她對湖州不熟悉,唯一熟悉的廖師兄是不是也在到處找她?
她不明白這些人綁架她到底要做什麼?他們沒有問她話,沒有打她也沒沒有罵她,隻是關着她。當她清醒的時候,她甚至把自己一生做過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她沒有傷害過别人,至少沒有故意傷害過别人。她不知道究竟自己是哪裡做錯了,既然這樣,那麼最可能有錯的,就是她叫胡清莜,是鴻雁山莊大小姐,被查封的鴻雁山莊;她的舅舅是大官,已經被停職的大官。她曾經因為自己的身份得到不少優待,所以現在是該償還的時候了麼?
“嘟嘟嘟”敲門聲響起,胡清莜知道是那位“貉哥”,隻有他來送飯的時候會敲門。
“請進。”
岩貉推開門,很快看了她一眼,又垂下了眼睛,然後走入屋内,端起餐盤就轉身要走。
“……謝謝。”胡清莜說道。
岩貉腳步停了一瞬,什麼都沒說就走了出去,關上了門。
胡清莜看着他離開的背影,一時有點兒懵。他沒有再綁着她,甚至還把蠟燭留下了,可是她還是想哭。
岩貉坐在井邊擦洗着自己的長刀,聽到周圍有不尋常的簌簌風聲,他心下明了,看來時間到了。
當門再次被推開的時候,胡清莜身體一僵,以為自己的死期到了。直到她看到一個熟悉的人走上前來喚了她一句“胡女俠”,頓時渾身顫抖,一如桌邊燃燒的蠟燭,熱氣向上,淚流向下。
“......鐘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