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偉笑着打趣:“好看的人,到哪兒都招人稀罕。”
徐海洋笑着,吐出一口煙,看到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在和藍塞壬說話,似乎在問他羽絨服上的電影學院校标。藍塞壬給那孩子介紹着。
程偉繼續說:“村委裡有個大學生村官,他說,電影開場前我們可以和這些觀衆聊聊天,尤其是那些孩子。給他們講講什麼是電影,什麼是藝術。讓他們知道外面的世界。”
徐海洋手指彈了一下煙,“這對您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
程偉笑着搖搖頭,“如果沒有塞壬,這是我的事。有了塞壬,誰不愛看好看的人說話啊。”
徐海洋笑着,再看藍塞壬那邊,圍了更多的孩子。“您該講還是要講,您是主場。我們這是湊熱鬧。”
“我說幾句,然後讓塞壬講。”
“行,稍後我讓他準備準備。”
徐海洋拿着藍塞壬的保溫杯走過去,遞給他,和他說了這件事。
藍塞壬喝了口水,鼻子尖和耳朵都有點紅,“我講什麼?”
“主要是這群孩子。給他們講講什麼是電影,什麼是表演。”
藍塞壬低頭看看自己校服上的校标,還是沒什麼頭緒。
徐海洋沒說話,走了。
“哎,你别走啊。我講什麼啊。”藍塞壬追着徐海洋。
徐海洋打開越野車後備箱,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一個黑色毛線帽,遞給藍塞壬,“戴上。”
藍塞壬接過來,套頭上。
為了蓋住耳朵,藍塞壬把帽子往下拉,幾乎壓住了眉毛,更加凸顯那雙好看的眼睛。
徐海洋一回身,就看到了這樣一雙不容忽視的眼睛,正看着他,“我講什麼?你給我點具體的提示。”
徐海洋挪開了眼睛,掏出了煙,點着了。
“《演員的自我修養》書裡有很多形容表演的例子,記得不?”徐海洋在藍塞壬的書房見過這本書,看樣子,被翻過很多次。
藍塞壬定了定,似乎在腦子裡搜索着什麼,“對,記得,是的,那裡有很多例子和小故事。”似乎是回答徐海洋,又似乎在自語。念念叨叨的,似乎知道講什麼了。
“不用緊張,到時現場發揮。總比你試鏡簡單。”
“不不,這個不簡單。最難表演的,便是真誠。”藍塞壬說得一本正經。
徐海洋笑了一下,走了。
下午,村委的人幫忙,在最大的教室裡挂了電影幕布,點燃了教室裡爐子,房檐上的煙囪裡冒着煙。
藍塞壬站在外面看着,“人間煙火”在這個小村莊具象化。讓他覺得心裡暖。
這裡的煙火,是溫暖,是幸福。這裡沒有失眠,也沒有失戀。
徐海洋幫忙架機器,在教室中間位置,架起放映機。
藍塞壬看到有個年輕人在幫着放插排,猜測他就是徐海洋說得那個大學生村官。這村官似是知道有人看他,轉過來,正看見藍塞壬。兩人互相笑了笑。
這村官走出教室,和藍塞壬說話,“我叫郭遠。這是我第一次見大明星。”
“我不是大明星。”藍塞壬笑着,“你知道我?”
“知道。我看了《夜長夢多》的宣傳,等上映了,我去縣城裡看,那裡有電影院。”
“希望我不會讓你失望。”藍塞壬笑着說。
“你是柏林電影節和韓雲霄嚴選,不會不好的。”
郭遠這個說法讓藍塞壬笑出了聲。
徐海洋從教室裡看過來,看到藍塞壬笑得很開心。
淳樸的土地讓人腳踏實地,自然放下那些虛無的東西,比如失戀。
下午3點,郭遠組織小孩和村民們到教室裡。這間教室有一般教室兩倍大,搬走了桌子,教室裡凳子不夠,村民們自己帶凳子來,坐得滿滿當當。
教室裡坐着的,大多是老人孩子和女人,男人都在窗口站着。
藍塞壬見有老人抽煙袋鍋,他隻在劇組見過這種道具,第一次見人用。
郭遠是這個活動的主持人,開場他先感謝黑膠電影公司千裡迢迢來做公益活動。然後介紹了程偉,邀請程偉來給大家講幾句。
程偉感謝鄉親們的熱情,然後給大家講什麼是電影,電影的意義。
藍塞壬覺得,程偉講話有點像他們學校的書記。
這裡的小孩和村民,聽得比他們學校的學生認真。隻是他們不怎麼會鼓掌,掌聲起起落落,就像有和聲一樣。
郭遠再次上台,介紹藍塞壬。
郭遠介紹藍塞壬完全不用稿子,脫口而出。徐海洋拿出手機,點開了錄像:
“藍塞壬,他是一名演員。演員就是演電影演電視劇的人。他很年輕,他也很努力。他的第一部電影便獲得了柏林電影節的提名。什麼是提名呢?提名就是99分。但是獎狀隻發給100分的人。他雖然沒拿獎狀,但他依然優秀。”
有小孩提問,“遠哥哥,啥是柏林電影節?”
郭遠笑着回答:“柏林是德國的首都。柏林電影節是國際三大傳統電影節之一,是有曆史地位的一個電影活動。他們可以評選全世界的電影。”
“那他去過柏林嗎?”
郭遠說:“這個問題讓他自己回答好不好?”
小孩兒們起哄,“好。”村婦們都掩嘴笑起來。
藍塞壬上台,介紹自己,“我叫藍塞壬,今年23年歲,是電影學院的學生,也是一名新人演員。”他看向剛剛提問那個小孩,“我去過了柏林,為德國人介紹了我們的電影。”
“我在地球儀上看到過德國,那麼遠,要坐飛機嗎?”
“對,坐飛機。等你們長大了,會去更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