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這次《夜長夢多》，結尾處删掉了劉既平那句“沒有人是完美的”，徐海洋不用問也知道，韓雲霄肯定很不樂意。

但雷震生和張超肯定一緻同意，删掉。這個片子，他們鋪了很多影院，海量的宣傳。不能受到一點點不穩定因素的影響。

張超琢磨了一下，“這片子，十有八九不會在國内上映。”

其他三人都點頭，過不了審核。

張超放下酒杯，“既然在國内播都播不了，那你擔心什麼？”

張超的思維和他們不同，他專注于市場。從市場效應，倒推回來。

藍塞壬眼睛亮了亮。

徐海洋也被張超點醒一些，又在思考别的，“播不了，就不會受影響？”

“而且你不說了嗎，沒有床戲，又不在國内播。我是覺得，國内——”張超手指指了指上面，“會當這片子不存在，不會阻礙塞壬什麼。那觀衆自己從海外倒騰回來看，那誰管得了啊。現在那些有顔色的片子，連網站都有，不也一樣嗎。”

藍塞壬說：“加曼從影片一開始，就是在抗擊HIV，一直到去世。”

“你看嘛，抵抗艾滋，生命堅韌。正能量嘛。”張超三句話不離本行，說着說着，宣傳語出來了。

藍塞壬笑起來，“你這腦子太活了。”

徐海洋思考着張超的分析，他想起威爾遜導演後來嘀嘀咕咕說了什麼，劉楚和藍塞壬都沒翻譯，他問劉楚：“走之前，威爾遜說什麼了，藍塞壬還說謝謝。”

劉楚看看藍塞壬，藍塞壬也看着她，“我不好意思說。”

張超也來興趣了，“什麼呀，還不好意思了。”

“我說。”劉楚學威爾遜的姿态，說道：“Siren有着水銀般光亮的外形和個性。”

徐海洋說：“這濃濃的藝術家的味兒。”藍塞壬在桌子下面踢他小腿。

張超卻在咂摸這句話，“這句話好，我得記下來，回頭讓文案改改，寫在海報上。”說着就拿出手機，輸入進去了。

徐海洋氣笑了，“我真服了。”

藍塞壬和劉楚，咯咯咯地笑。

“超哥，你可以來倫敦做宣發。”劉楚給他倒酒。

大家哈哈笑着碰了一杯。

飯局散了，劉楚回劇組，張超去發行商那裡，徐海洋和藍塞壬回酒店。

到了酒店，徐海洋問藍塞壬要不要泡個熱水澡，他擔心他今天試鏡的時候着涼。

藍塞壬擺擺手，“我趕緊看看劇本，行不行的，給人家回信兒。”他邊說邊脫衣服，隻剩了徐海洋那件牛仔襯衫。

“如果劇本重點是加曼的愛情和病情，咱們便考慮考慮。如果，寫得是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比如加曼和英國多家媒體吵架那些事，那我還省心了，不考慮了。”徐海洋把藍塞壬那件濕透的T恤挂起來，來不及洗了，明天回國。

“等我看完劇本，給你講講。”藍塞壬脫了襪子，拿着劇本去了沙發上。

“全英文的本子，你沒問題？”

“我拿手機翻譯，可以看。”說着，去自己皮箱裡翻出一支筆，藍塞壬舉着筆，對徐海洋笑，“田姝自己到處帶着筆，也非要給我塞一支，還用上了。”

徐海洋也笑，手機連續震動。他點開看，是劉楚。

劉楚發來這個劇組的班底情況，除了威爾遜導演，還有HB扮演者、制片人、攝影指導、劇本作者、剪輯師和發行方。

除此還有兩條視頻和一句話：“威爾遜導演的助手拷給我的，給我哭得呀。”附了三個大哭的表情。

徐海洋知道了，是藍塞壬試鏡的視頻。他看看藍塞壬，見他正蹲在沙發邊，把劇本按在茶幾上寫字。

徐海洋拿出耳機戴上，坐到餐桌邊。他先把劇組資料發給陳幻，給他留言——找熟人了解一下這個班底如何。導演應該沒什麼問題，重點打聽一下那個發行方。我們費這麼大勁接這個戲，我不想它石沉大海。

說完了這段，他才說道：我們遇到一個本子，拍加曼的紀錄片。藍塞壬可能要演加曼。

發完消息，他點開了視頻。

第一段視頻，藍塞壬靠坐在牆角，然後他慢慢挪動自己，似乎是想站起來。他動作艱難，幾乎變成了四肢着地，扶着牆一點點站起來。藍塞壬穿着自己的衣服，本該合适的衣服，此時竟然顯得有些空蕩。

藍塞壬的表情，随着他的動作有着細微的變化。徐海洋覺得，藍塞壬很疼。

藍塞壬很慢又很輕的走到沙發邊上，拿起徐海洋的那件牛仔襯衫，穿在自己身上。藍塞壬因身體不适而皺起的眉頭，慢慢舒展開，嘴角微微翹起，笑容溢到眼睛裡，眼睛亮起來。

這件襯衫徐海洋穿着寬松，藍塞壬穿着更大一些。袖子長長的，遮住了藍塞壬一半的手。他微擡着手臂，閉着眼，在房間裡轉了兩圈，隻是比常人動作遲緩。

藍塞壬又拿起沙發上那件大衣，抱起來，把臉埋下去，似乎在聞衣服的味道。

徐海洋的心髒漏跳了一拍，他看懂這段劇情了——HB不在家，可能上班了，可能回澳大利亞了，加曼自己在家，那些衣服是HB的。

徐海洋捂住自己的胸口，心跳有點快。視頻裡，藍塞壬穿上了他的大衣，衣服袖子長下擺也長。藍塞壬拖着衣服，兩隻袖口碰在一起，根本看不到手。藍塞壬微微笑起來，拖着衣服，在房間裡轉了兩圈。這段視頻結束。

徐海洋緩了口氣，擡頭看看，藍塞壬還在茶幾那。

他點開另一段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