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燈區的服務機有很多也就兩位數的年齡,那些人早就身經百戰,有的甚至都專門更換過更能吸引客人的對接部件了。
他記得上次路過那邊的時候,有一家店還以“擁有超多紋理巨能吸改裝接口的服務機”為招牌呢。
馬克西莫大帝有些遲疑,面對禦天敵眼巴巴的注視,他隻能松口。
“那……至少也要一千周期……吧?”
等一千周期過去,小鳥差不多也該把這茬給忘了。
禦天敵對這個數字還是有些不滿意,不過能争取到天元的妥協已經是很不錯的成就了,現在還是見好就收為妙。
他乖乖應下來,鑽進了馬克西莫大帝懷裡。大帝的胸甲不像震天尊那樣硬邦邦的,蹭起來異常舒适,不過這也意味着更低的防禦力,禦天敵尋思五面怪小兵的臂劍應該足夠把這樣的胸甲給紮穿。
馬克西莫大帝磨蹭一會兒,最終擁抱了他。
也許是過載了兩次的緣故,禦天敵當晚睡得異常安穩。早晨他上線的時候天元已經離開了,他在床上來回翻滾一會兒,上樓回房間補點漆打了個蠟,然後到議事廳開始了當天的工作。
天元們今天會議的時間定在下午,早上算是比較清閑的時候。禦天敵在預處理文件時壯着膽子标注了建議的決策方案——他沒敢摻多少私芯,基本是按照以往競天擇的決策規律來寫的。
競天擇收到交上來的作業,好笑地看了看雖然心虛但張開翅膀假裝自己理直氣壯的小鳥,檢查一遍确認沒問題,然後就采納了禦天敵的提議。
小鳥那高興卻硬憋着的樣子可愛極了。
先覺天覺得他倆都很可愛。
可惜,由于最近局勢不太樂觀,天元們大多都在往外跑。先覺天是今早唯一陪競天擇留在鐵堡的天元,待會他還得出去走走,憑借自己身為第一天元的象征意義給不安的群衆們增強信心。
找不到人傾訴弟弟和小鳥的好,他有些憋得慌。
過了會兒,他實在忍不住,離開高塔,飛去了鐵堡科學院。
那兒有他親愛的小兒子耀天威,自從被投入學習的深淵後,耀天威就總是很歡迎先覺天的到來。
因為他學習不好會被老師訓,罵老師又會被先覺天訓,隻有當先覺天主動來探望他的時候,他才能獲得半天的小假期。
一個月以來的學習生活磨平了寶寶天元的棱角。以前都是他說别人“可悲的家夥這點事都做不好”,現在每天都是老師說“耀天威領袖這麼簡單的微積分你怎麼就是不懂呢”。他隻能認命地接下每一句恨鐵不成鋼的抱怨,然後在下次測驗中繼續不及格。
他要學的科目實在是太多了,從天文地理到音樂數學,從曆史物理到采礦政治……他就想不明白自己好好的一個天元,為什麼非得學這麼多東西。
明明先覺天那個老登……
……好吧,這些科目先覺天還真的都會。癡呆隻是他的僞裝,他腦子裡的知識掏出來換算成數據闆能輕易擊沉任何五面怪母艦。
耀天威還記得當初自己學到心态崩潰,指着先覺天問既然老登要這麼折磨自己,他又牛逼到什麼地步的時候,先覺天隻是笑嘻嘻地豎起食指。
“诶~這些知識可是很有用的哦!你知道小昆的實驗室昨天為什麼會發生爆炸嗎?因為他那兒有一種名為TP-011的物質,在他持續對五面怪進行實驗的過程中,實驗室内空氣的酸堿平衡發生了偏移,這種物質在這樣的變化中很難保持密封,它發生了小規模逸散,又跟另一種……”
那次先覺天不帶停歇地叭叭了足足半個循環,裡邊帶了數百個專有名詞、轉化公式和物質名稱。耀天威的思緒停留在“‘小昆’是什麼玩意,哦它好像是老登對無常天的昵稱”上,後邊的内容從他光滑的腦模塊表面拂過,沒有留下任何痕迹。
後來耀天威就再也沒質疑過先覺天的知識儲備。
隻要不聊那些沒個盡頭的知識,這老登的物種就好歹還貌似是個人。
當先覺天來到學校的時候,耀天威正縮在一對一授課室專門為他定制的大椅子裡,默默聽着身高隻有他腿長的小個子老師講機體工程學。
一開始他還勉強能聽懂一些,後來他就隻能理解每一個詞彙而無法分析其具體含義,又過了一會兒,他的腦模塊陷入宕機邊緣,連老師吐出的那些音節是什麼意思都理解不了了。面對老師的提問,他除了跟小時候一樣阿巴阿巴以外什麼都說不出來,老師痛心疾首地批評兩句,他隻能痛苦地縮起脖子,飽受摧殘的内芯凝聚不出半點反抗力量。
聽到敲門聲時,耀天威眼神呆滞地看了過去,腦子裡還在想是不是下輪折磨的時間要到了。
然後他看見了那比他高出一個頭的白金身影。
耀天威一怔,滿腔的委屈噴湧而出。他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跑過去,撲進了第一天元懷裡。
那句念慣了的“老登”再也說不出口,發聲器運轉時,他的語氣再無從前的目中無人,隻剩下柔軟的依戀。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