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安卡思索了片刻，接着她的話匣子被打了開來。她從第一次碰見錐刺博士講起，再到日常時每一個之前讓她困惑無比的細節，最後是今天晚上舞會後發生的所有事，事無巨細，凱特琳娜則在最後面的部分盡可能地補充了自己的所見所聞。菲比一直半坐在她身旁——女孩從帳篷的角落裡拉出了一個醫療包，處理起她手臂上的傷口。她的動作很輕，但卻娴熟無比，像是會經常性地做這些事情。當她把一種奇怪的白色粉末敷在凱特琳娜的手臂上後，那種火辣辣的疼痛終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夜色一般的清涼。菲比仔細地用繃帶裹好了傷口，還未等凱特琳娜道謝，便起身徑直從帳篷裡出去了，好像一切都是理所應當一般。

阿爾忒彌斯的眉頭伴随着比安卡的講述越皺越深，最後微閉上眼睛，深深地歎了口氣。當她再睜開眼睛時，目光裡卻寫滿了疲憊與蒼老，和她目前的年齡看起來完全不匹配。凱特琳娜這才終于意識到，坐在她面前的這個女孩，真的是一位已存在了千年之久的神祇。

“凱特琳娜，你是前些日子才加入營地的，是嗎？”

“是的。具體來說是一年前，在營地度過了暑假之後我就出去上學了，今天才放假。”

“就是說滿打滿算也隻是接觸到了這一邊的世界一個多月嗎……或許會有一些沒有被注意到的線索存在。”

“需要把其他人叫進來嗎，主人？”若依微微前傾着身子問道。

“過會兒吧，我們先聊一些别的話題。”阿爾忒彌斯擺了擺手，“比安卡，凱特琳娜，你們有考慮過加入狩獵者嗎？”

“我們？加入狩獵者？”凱特琳娜和比安卡面面相觑。

“狩獵者——我的仆從，更是我的夥伴與姐妹，一旦你們選擇效忠于我，便會與我一同在世間狩獵魔獸，與此同時，你會獲得力量，與永恒。”

“我一直覺得你們的身上散發着銀色的光芒，難道那真的——”

“不錯。”夜影若依點點頭露出微笑，臉上滿是自信與青春，“隻要加入我們，便可以分享主人的力量，誰都可以——主人從不挑剔狩獵者的出身，混血者，山林仙子，凡人，隻要願意遵守誓言，主人來者不拒。”

“什麼誓言？”

“永遠不戀愛，永遠不長大，永遠不結婚。”

“我的狩獵者們是永恒的，除非在戰場上戰死——當然這是不可能的——或者違背了誓言。我的狩獵者們将永遠保持在現在的年齡，女孩兒最純真的年齡。”

“狩獵者将會是你新的家。”若依說，“在這裡，你不會有任何負擔，你會變得足夠強大與自信，你能甩掉所有的包袱，獲得新生，這裡的所有成員都将視你為親生姐妹。”

“甩掉包袱……獲得新生……”比安卡喃喃，望向若依的目光裡寫滿了憧憬。

“不必擔心，那些你可能在營地裡學到的技能我們都會教給你，而說到弓箭與狩獵，這世間不會再有誰會比我們狩獵者更擅長。我們是夜晚的孩子，森林的孩子，在永恒的時光裡獵殺那些會危害凡人的魔獸，我們是月光裡的守護者。”

“可是，比安卡，你還有個弟弟啊，你的弟弟應該不可以加入狩獵者吧？”凱特琳娜問。

“不錯，尼克隻能去營地了，因為狩獵者隻接納女孩子，營地對于尼克來說是最好的去處了。”阿爾忒彌斯說，“不過不用擔心——成為狩獵者并不意味着會将所有的時間都花在狩獵魔獸上，你會有足夠的時間去營地看望他的，營地會把他照顧好的。”

“這些年一直照顧着他，你應該很累了吧。”若依說。

“我……我……”比安卡咬了咬嘴唇。

“沒關系的，沒必要現在就下決定。若依，把塔利亞叫進來吧，我們再仔細問問方才發生的事情。”

“啊，去叫她嗎……”夜影若依為難地站了起來，又露出了不悅的表情。

“波西也行。”阿爾忒彌斯說。

“好吧……好吧……波西……男生就男生吧。”

若依歎了一口氣，從簾子裡鑽了出去。凱特琳娜目送着她離開，好奇的目光投向了阿爾忒彌斯。

“她們是有什麼矛盾嗎？我是說夜影若依與塔利亞。在剛剛我們進來之前，她們就在外面吵了好一陣了。”

“過節……說有還是有過吧。”阿爾忒彌斯撫摸着膝上的小鹿，“很多年前，我的狩獵者們與塔利亞、安娜貝絲還有另外一個男孩遇見過一次，本來她們兩都已經打算加入了，但在聽說了那個男孩必須獨自去營地之後便改變了主意，之後若依說了些不太好聽的話。可能就是那次給兩個人之間留下了隔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