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特琳娜是被那陣巨大的炸裂聲驚動的。
她的房間位于莊園二樓的最裡側,那聲炸裂聲大得讓她吓了一大跳,讓她丢下了手中的布娃娃,匆匆地在床下尋找自己的鞋子。
伴随着那聲巨響的是一陣急促的震動,像是有什麼被撞壞了,她桌上的花瓶原地搖晃了幾次,最終還是掉了下去。清水在她腳下的地毯上蔓延開來,白色的薔薇花瓣散落了一地,她差點兒就光腳踩在了破碎的瓷片上。
當她穿過走廊、踮起腳尖趴在欄杆上向一樓的大廳望去時,凱特琳娜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原本應該是門的位置被咒語炸開,碎石與木屑散了一地、埋住了大廳裡的鋼琴,琴譜被這道咒語的沖擊力吹到了樓梯腳下。
塞西莉亞站在大廳中央,看起來驚魂未定。她方才或許就正坐在鋼琴前彈奏,雖然及時躲開了咒語,但此刻她的頭發裡全是粉塵,淺紫色的長裙也被尖銳的碎石撕裂,露出的小腿鮮血直流。
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基爾伯特托倫特從一樓的書房裡跑了出來。他将塞西莉亞護到身後,高高地舉起魔杖,對準了門口的位置。在那兒,爆炸造成的浮塵正一點點散去,幾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在了牆上的窟窿後。等再走近了些,凱特琳娜發現他們齊齊地将黑色兜帽拉過了頭頂,将自己的面孔遮掩在了陰影中。
為首的那個黑衣人向前走了一步,沖着基爾伯特微微颔首。他環視了一圈四周,慢慢地欣賞着大廳裡的斷壁殘垣,接着是受傷了的塞西莉亞和渾身上下散發着警惕氣息的基爾伯特。
“下午好,托倫特先生。你看,如果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我的來訪,原本我是不需要選用這種……絲毫沒有美感的拜訪方式的。”
他摘下了兜帽,露出了一張蒼白的臉。
那原本應該是一張英俊的面龐,但不知是經曆了什麼,這張臉上的五官變得扭曲而模糊,一雙眼睛也比起人眼看起來更像是蛇眼。基爾伯特打量着這張臉,顯然是将它與記憶裡的某個面孔重合在了一起,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裡德爾……”
塞西莉亞小小地驚叫了一聲,她後退了一步,基爾伯特扶住了她。
雖然人數上不占優,但基爾伯特沒有露出絲毫畏懼的表情。
“我已經很明确地表達過我的态度了,裡德爾先生,我的回答依舊是拒絕,不管你們再提出怎樣的交換條件。我已經将這座小島與外界隔開了,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的拒訪聲明,你們又是怎麼摸到這裡來的?”
“隔開?你是說……你想讓我找不到這座小島?确實,這是一個很出色的、強大的隐蔽咒,托倫特家族在魔咒學上的成就果然不可小觑,不然我怎麼可能會這麼地……賞識你們。但這些小伎倆并不能瞞過我的眼睛,你留下了漏洞,托倫特先生。如果你真的想讓你的莊園消失在所有人眼中,光靠隐蔽咒語是沒有用的,還需斷開一切通訊,而你,卻依舊在通過貓頭鷹來獲得外界的消息。我猜,今天早上,你有收到過一封空白信件吧。”
湯姆裡德爾平靜地開口,就像在說一件與在場所有人都毫無關系的小事。
“貓頭鷹……”
“沒錯,貓頭鷹。托讓這些小可愛們給托倫特先生寄一封帶有定位咒的信件,我們便能以此為契機輕松找到這裡。咒語刻錄真是一項偉大的發明,托倫特先生,隻要我将定位咒設定為觸發送達這個條件後便失效,那麼就連托倫特先生你,也無法察覺出這上面曾經有過什麼。你依舊挂念着魔法世界,每天都要閱讀最新的預言家日報,甚至還在繼續指導你的學生,看起來可一點兒都沒有閉世的意思啊。”
“你還攔截了我寄出的信件?”
“攔截?哦,不,我們并沒有‘攔截’你的信件,托倫特先生,我們怎麼可以打攪托倫特先生與他愛徒之間的親切交流呢?我隻是……提前閱讀了這其中的文字罷了,一個出色的複制咒甚至可以避免拆開信封這件麻煩事。放心,你的信都有好好地被送出,你的愛徒已經知道了你最新的研究進度,我們一點兒都沒敢讓他落下。隻不過托倫特先生的愛徒居然居住在麻瓜街區,這可真是令人費解啊。”
“離他遠點,他與我們之間的事情無關。”
基爾伯特的臉色變差了,他擡高了魔杖。
“我會的。我可以滿足你的所有願望,隻要你将最新的成果完整地告知于我。托倫特先生,你并不能做到完全地與世隔絕,那麼為什麼……不能來為我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呢。”
“我對你們的理念毫無興趣。”
“我知道,我也沒打算強求你認可,我隻是想要向博學的托倫特先生請教點小小的知識罷了,而您一定不會拒絕我。”裡德爾慢慢地點了點頭,繼續柔聲道,“已經幾個月了。幾個月以來,我一直不讓我忠心的下屬們前來打擾您,好讓您可以專心地沉浸在學術裡。而現在……相信您一定取得很大的進展了吧,至少在您上周寄出的信件裡是這麼說的。”
基爾伯特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