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做噩夢了。”她嘶啞着嗓子說。
“我猜到了。”金妮輕聲回應。
金妮站起身,她在自己的櫃子裡摸索了片刻,接着是嘩啦嘩啦拆開包裝的聲音。片刻後,金妮坐回了凱特琳娜的床邊,遞來了一塊黑色的東西。
“巧克力,也許你吃了之後會好一點。”
凱特琳娜接過了巧克力,咬了一小個尖兒。是加了牛奶與蜂蜜的巧克力,過于甜蜜的味道從她的舌尖融化而開,然而當她再次閉上眼睛時,眼前依舊是翻騰着的黑色海浪。凱特琳娜擡起頭,她掃了一眼莫琳放在床頭櫃上的熒光鬧鐘,已經是淩晨四點多了。
“金妮,你先去睡覺吧,我沒事的。”
“真的沒事嗎?你現在臉色整個兒都不太對。”
“沒事,真的沒事,半夜把你吵醒真是抱歉了。謝謝你的巧克力,我……我把它吃完後就也繼續睡了。”
金妮站起了身,她盯着凱特琳娜又咬了一大口巧克力,點了點頭,打了個哈欠掀起了自己的床簾。很快,她的呼吸聲平穩了下來。凱特琳娜快速地啃完了巧克力,她将包裝紙放在了床頭櫃上,輕輕地拉開了抽屜。
抽屜的最裡側是一個深藍色的小盒子,這學期開學前,她以三個加隆的價錢從裡亞家的雜貨鋪裡買到了原本應該值三百個加隆的它。凱特琳娜靠在床邊,慢慢打開了盒子。那裡面鋪着柔軟的天鵝絨,上面端正地放着一個青銅貝殼。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了貝殼,湊上去借着月光仔細觀察着。果不其然,貝殼的中間有一道細細的裂縫,隻要沿着這道痕迹發力,便可以将它掰成兩半。凱特琳娜歎了口氣,把貝殼放回了盒子蓋好蓋子。她依稀記得自己買下這塊貝殼的那一天,隻不過當時的她是将它當成一件精緻的工藝品看待的。
莫裡斯老先生曾因為自己一眼便看中了這塊貝殼而感到驚奇,并自言自語着有些事情是無法回避與改變的,難道指的就是她今天突然回想起來的這段往事?那時,莫裡斯老先生告知了凱特琳娜這塊貝殼對于她的意義會不太平凡,但卻随後打住了話頭,匆匆從畫像裡消失了。
他知道貝殼的具體用處,知道托倫特家的莊園沉沒入海底的事情,或許還知道更多的事情。凱特琳娜忽然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這位老人的時候,那是她來到霍格沃茨後第一天的晚上,這位老人從畫像裡溫和地注視着她,并告訴了她如果想要創造出彩虹,需要掌握“清水如泉”與“熒光閃爍”。
凱特琳娜不知道畫像主動地與一個新入學的學生交談是不是一件比較常見的事情,但一位經營着世界各地新鮮玩意兒的收藏家将店裡的商品打了個零點一折售賣出去的舉動絕對不可能常見。她突然發現自己對裡亞的這位長輩好奇了起來,隻要他願意說,凱特琳娜覺得自己絕對會從那位老人那兒得知更多有關過去的事情。
她歎了口氣,将盒子放回了抽屜裡,換上睡裙重新躺回了床上。
月光靜悄悄地灑在了凱特琳娜的身上。正值月圓之夜,月亮與她努力地遊出了莊園、被浪頭拍到岩石灘上的那個夜晚一樣明亮。那天也是這樣一輪同樣的圓月,将銀輝灑落在蒼茫的大海以及一座不複存在的小島上。之後,她被那隻名叫卡諾的家養小精靈撿了回去,按照她母親的旨意送去了蓮花酒店,一住便是五十多年。
半個世紀過去了,當年名揚整個魔法界讓人或是崇敬或是害怕的年輕人中了反彈回的死咒,在親手發出的咒語下消失得無影無蹤,而當年風華正茂的那些人,也大半消失在了時間的長河裡。凱特琳娜最終還是沒有睡着,她靜靜地躺在床上,看着月亮一點點挪出她的窗戶,看着天空的盡頭一點點地染上朝霞的色彩。
新的一天新的貓頭鷹,但這次它們帶來的是爆炸性的新聞。鄧布利多教授最終還是讓福吉好好地冷靜了下來,按照今日頭版頭條的說法,他們一起在醫療室裡見證了一隻缺了根腳趾的老鼠變成了一個本應在十二年前就已經死去的人。魔法部的增援連夜趕到了霍格沃茨,接着是嗅力極佳的記者,這讓新聞照片裡的巫師們都亂糟糟的,一看就是臨時從床上爬起來套了個袍子揣了個魔杖就跑來的霍格沃茨。總之,彼得被帶走了,等待着他的将是一場審訊,與漫長的阿茲卡班生活。西裡斯同樣也被帶走了,不過目的地是巫師醫院聖芒戈。他會在那裡進行全面的身體檢查,以評估攝魂怪對他帶來的影響。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比起越獄時留下的影像,西裡斯布萊克似乎胖了一些,氣色也好了不少。應該是終于得到了自由的緣故,被護送着離開霍格沃茨前往聖芒戈時,他看起來心情相當不錯。”
采訪稿最後以這句話結了尾,凱特琳娜看完了新聞,将報紙還給了哈利,用勺子舀起了碗裡的最後一口麥片粥。哦,他當然看上去比逃離阿茲卡班時好多了,畢竟前幾個月裡亞看他一股病态很是心疼,不知道給他灌了多少魔藥下去。凱特琳娜撇了撇嘴,也許裡亞現在可以開啟一個新的課題了,關于以寵物用魔藥治療阿尼瑪格斯形态下巫師的可行性。
她匆匆吃完了早飯,然後和金妮一起去上魔咒課,對自己淩晨時的噩夢閉口不提。她相當于是一夜沒睡,身體非常困倦,精神卻有些過于亢奮了。終于等到了下課時間,凱特琳娜收拾好了書包,急匆匆地跑回了休息室,奔向那個背景滿是收藏品的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