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一個時刻凱特琳娜像現在這般希望自己患有嚴重的鼻炎,因為魔獸的沖天的臭味讓她恨不得自己沒有鼻子這個器官。布雷斯青着一張臉像是在憋氣,就連馬爾丁,步伐也不自覺地加快了起來。好在等他們離開了甲闆進入船艙後,四周聞起來像是被噴灑了大量的空氣清潔劑,将那股難以言盡的味道蓋了過去。
凱特琳娜終于覺得自己可以暢快地呼吸了。
“那些低級魔獸不被允許進入船艙。”馬爾丁對布雷斯解釋道,“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自己能少去甲闆。”
“我還以為你們已經和它們打成一團了呢。”布雷斯說。
“那隻是些低級的、沒有腦子隻會服從命令的家夥罷了,不過它們有着出色的體力與執行力,作為手下而言,也還算是合格——你會将耕牛或者馬匹當成誠摯的夥伴邀請它同房入睡嗎?我想你不會這麼做的,我可愛的男孩。”
一間船艙的門開了,一個金發的女孩笑盈盈地依靠在門框上,細碎的散發無風而動,漂亮得像是從電影海報裡走出來的一樣。她穿着一身啦啦隊隊長的短裝,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看起來随時都會帶着某個出色的啦啦隊去一場世界級的比賽上助威喝彩。隻是——凱特琳娜的目光向下滑去,落在了她的腿上。
“有人告訴過你這樣盯着别人的腿看是不禮貌的嗎?”
啦啦隊隊長皺着眉頭掃了凱特琳娜一眼,接着轉身繼續朝着布雷斯綻放光彩,這讓馬爾丁有些不耐煩。
“好了凱莉,這是我們的客人,不是你合适的誘惑對象。如果你想來點新鮮血液,還有船在,自己到岸上去弄。盧克呢?”
“在你們來之前不久出去了。”
然而凱莉對馬爾丁的提議并沒有什麼興緻,她聳了聳肩膀,轉身砰地關上了門。
“就這麼不巧的嗎……”馬爾丁咂舌。
“剛剛那是什麼?”布雷斯問。
“一個艾婆薩,你可以理解為她是一個高級魔獸。很漂亮是不是?但我建議你不要一直盯着她看。艾婆薩的食物就是人的新鮮血液,尤其是混血者。她們有自己一套蠱惑人心的魔法,看久了她們的臉,你就難以移開目光了。”
“那她要是餓了會怎麼辦?”布雷斯把凱特琳娜心裡的問題問了出來,“這船上……除了魔獸,就是你們的同伴了吧,我應該可以認為他們全都是混血者吧。”
“凱莉會自己解決的,她随時都可以離開這裡乘船上岸捕食,不用擔心她會對我們下手。在這裡,我可以保證你的安全——但你就不一定了,除非你的一舉一動都聽從我的指揮。”
馬爾丁掃了凱特琳娜一眼,打開了走廊盡頭的艙門。
“進來。”
這是遊輪頭等艙裡的一間,原本應該是整個遊輪裡最富麗堂皇的地方,現在卻透露出百分百的違和感與不對勁。凱特琳娜的腳下正踩着柔軟的波斯地毯,馬爾丁打開了燈,明晃晃的暖黃色燈光柔和地落在了他們的身上,讓凱特琳娜眯起了眼睛。
房間一角是一張巨大的撐着罩蓋的大床,另一角則是豪華沙發與一張桃花心木餐桌,上面堆滿了成盒的比薩餅與汽水,還有一盤又一盤的三明治。一道厚重的窗簾隔絕了室外的陽光,倘若完全拉開,便可以将整個船尾一覽無餘。窗邊放着一套桌椅,遊客可以在這裡一邊喝着汽水,一邊欣賞着窗外波動着的海水與遙遠的地平線。桌上擱着一杯拉開了環的罐裝可樂,但顯然打開它的那個人并沒有把它喝完的意思,隻是将它孤零零地留在了那兒,似乎是突然離開的。
倘若說這一切都散發着豪華假日的氣息,那麼船艙正中間的那個東西渾身都叫喧着“我不對勁”、“我不應該出現在這兒”。凱特琳娜确定自己沒有看錯,但這間豪華藏的正中間居然放着一個三米長的金色棺材——這絕對不是什麼适合放在豪華遊輪頭等艙裡作為裝飾品的東西。
馬爾丁徑直朝金棺走了過去,半跪在地上做了一個祝福的手勢,嘴裡念念有詞,像是在祈禱。接着,他站起身來,恭敬地對着金棺微微鞠躬,然後走了回來。金棺在暖黃色燈光的照耀下格外亮眼,上面的浮雕卻讓凱特琳娜很不舒服——那是一些古希臘風格的圖畫,繪畫着的内容卻全都是大火燃燒着的城市和凄慘死亡的英雄們。浮雕的雕刻水平極高,那些扭曲了的面孔讓凱特琳娜心裡如火燒一般難受,馬爾丁卻看起來毫無反應。他對這口棺材的态度太畢恭畢敬了,這讓凱特琳娜産生了一個很可怕的猜想。
“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布雷斯皺起了眉頭。
“在告訴了你這意味了什麼之後,我想,你就不會再用這麼沒有禮貌的方式稱呼他了。”馬爾丁嚴肅地說,“在你面前的這位,是我們的神祇,克洛諾斯。”
“泰坦神……”凱特琳娜小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