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森先生~森先生~”太宰蹦蹦跳跳地跑了進來,“港口那邊似乎已經互相打起來了哦。”
“……也不需要那麼高興吧,治君。”坐在二樓書房中,從窗口将遠方硝煙盡收眼裡的鷗外反而唉聲歎氣起來,“這意味着如今的平靜日子快要結束了,不覺得遺憾嗎?”
“唔?”太宰眨眨眼,看起來完全沒有類似的感受,“但這不是說明森先生你的計劃很順利嗎?”
鷗外開始反省,似乎隻有自己在留戀這段時光,「是年紀大了的緣故嗎?但這麼乖巧的太宰君是會一去不複返的啊。」
醫生打量着太宰,孩子圓圓的鸢色眼睛中閃爍着純粹的光彩,全然是将潛在的危險看作是一場神奇冒險的模樣。
「果然,這個年齡的治君還隻是個孩子啊……」鷗外在心中感慨着。
“這麼說也沒有錯呢。”醫生露出一個誇贊式的笑容,“治君自己有什麼寶貴的東西嗎?最近要自己收拾好哦,過不了多久我們可能就要搬家了,等待那些被誘餌引來的人上門——”
——『砰!砰!砰!』
樓下診所的門突然傳來劇烈的敲擊聲。
鷗外與太宰面面相觑,終止了話題。
醫生穿好白大褂,在急促的敲門聲打開了門,“來了來了,請不要着急……你們是?”
鷗外低下頭,頗為意外地打量着門口一群狼狽不堪的孩子。
傷勢最重的少年被一個矮小的身影背在身後,因為在門口停留了一段時間,鮮血已經順着垂下的指尖在地面上彙成了一窪,看面色已經昏迷了一段時間了。
“醫生,你是醫生嗎?請你救救他,無論什麼回報我們都會給的。”背着傷患的年幼孩子擡起頭,被血染得髒亂不堪的一頭橘發之下,露出一雙鷗外萬分熟悉的钴藍色眼睛。
大人連忙讓開了道路,“他的情況很危險,跟我來搶救室。”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鷗外跟在腳步匆匆的少年身後,露出純然的愉悅笑容,「許久不見,中也君。」
……
“喂喂,中也,老大他怎麼樣了?”
當橘發少年仍帶着一身血污從診所裡走出時,等待在院子中的青少年們一股腦地圍了上來。
“我怎麼知道?醫生讓我把人放下後,就把我趕出來了。”年幼的橘發男孩面色為難,“說要保持什麼「無菌」……好像是這個詞?”
“怎麼會,那你怎麼在裡面呆了那麼久才出來?”旁邊一個與中也差不多大的灰發男孩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他悄悄環顧一周,壓低聲音說道,“退一步說,這段時間裡,你沒有探查那個醫生把醫療物資放在哪裡嗎?沒有嘗試拿一些出來嗎?”
“……這不太好吧?”中也吃驚地睜大眼睛,“那個醫生可是二話不說答應搶救的老大,我們可付不起診費。”
“噓!小聲點啊!”一位年齡稍大一點的女孩低聲教訓道,“想要活下去就要不擇手段,你以為能夠在擂缽街附近開醫院的醫生是什麼善茬嗎?那位姓森的醫生可是在遠近的中小幫派中都備受尊重的存在。”
“算了,我們平時也沒太跟中也強調過這一點。”灰發男孩撇撇嘴,開解道,“這家夥本身就是個不能用常理形容的怪物體質,估計不太清楚所謂醫療物資有多寶貴吧?”
“說得也是呢……更何況,剛才多虧了中也,用了那神奇的能力才把你們從炮火中救出來。”女孩面色愧疚地對橘發男孩說,“抱歉呢,中也,我隻是太着急而已。”
“沒、沒事……”年幼橘發男孩臉上浮起紅暈,“這是我應該為「羊」做的。”
“既然如此,現在再進去一趟也不遲。”另一個大孩子貼過來,用眼神餘光悄悄地瞄着診所大門,鼓動道,“中也,你用能力搬運東西不會發出聲音吧?據我推測,這種房子,重要的物資不是放在地下室就是在二樓,如果時間緊急的話,從一樓的診所裡拿走一些消毒劑和繃帶也好。”
“快去啦,中也!”少年們圍了過來,也不知是誰在出聲催促着,“你該不會把剛才那句「無論什麼回報我們都會給的」當真了吧?想要在擂缽街一起生存下去,就要各憑本事。”
“喂,别做得太過分了吧?如果那個醫生想拿老大的性命威脅我們,索要醫藥費呢?”有人如此擔憂着。
“那也各論各的,隻要沒有被當場捉住,沒有證據的事他能夠拿我們怎麼樣?”
“白濑說得有道理。”一個聲音附和着,“就算對方是大人,我們也有怎麼多人,大不了……”
“你們清醒一點,如果把醫生殺掉的話,以後要是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我們能去找誰來救人?”
“不然,試着威脅醫生永遠幫我們做事吧?一般人肯定辦不到,但憑中也的能力一定可以吧?”
“中也,你說呢?”白濑用手肘推了推身邊一直沒能插得上話的橘發男孩,期待地道,“可以嗎,能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