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破碎又無助,讓人忍不住想再弄些傷。
崔熒按住影衛肩頭的傷口,紗布浸出血,他歎了口氣,“唉,癸五怎麼這般粗魯?”
嘴上這樣說着,手上也松了勁兒,用指腹擦去影衛嘴角的藥汁,崔熒低頭看着眼前的男人,柔聲問:“身上還疼不疼?”
李默的眼珠子轉了一下,沒有說話。
“昨晚下手重了些,是我的過錯,誰叫你如此讓人着迷?”崔熒輕輕地笑着,撫摸影衛的臉頰,“對了,忘了問,你多大了?九年前你來過一次,十二年前暗殺我想必也有你的參與,最後刺我一劍的蒙面人便是你吧?”
“你這雙眼睛啊,真是教人難忘。”崔熒的指尖在李默的眼尾流連,“他們查到你九歲入宮,跟在三皇子身邊,進過掖幽庭,那時你便幫着他對我動過手,對吧?”
“哎,這雙殺人的手,長滿了繭子,握着不舒服,以後我教人給你磨了。”崔熒揉、捏影衛的手指,順着掌心,觸到手腕上的鍊條。
這是一種特制的鎖,是崔熒親自設計的,不需要鑰匙,撥動上面的鐵片和按鈕,有特别的規律解鎖。
崔熒不着痕迹撥着鐵片,李默眼眸微顫,指尖微微蜷縮了一下。
“你還有任務嗎?”崔熒溫柔地問,“還想完成嗎?”
李默沙啞出聲:“并無。”
“哦?”崔熒從喉嚨裡發出一絲冷笑,不知是信還是不信,“你知道落在我手裡的人,從來都沒有什麼好下場。你如今這副模樣,我給你吃給你喝,還容忍你好生躺在床上休養,你該感謝你昨晚的任務。三皇子的媚藥,讓我們山茶大人妖冶如花,令人心醉。”
李默閉了閉眼,胸膛起伏後又平靜下來,他聽到另一隻手腕的鐵片似乎也被撥動了。
崔侯爺的手如蛇蠍般,爬過他的手臂,滑到他的胸前。他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好地方,敏感處疼得厲害,恨不得不要裹這件毯子。
“我喜歡你強裝鎮定,隐忍又失控的樣子,像是被風壓彎的竹,繃不住要折斷一般。”崔熒唇齒間帶着狠意,手指不停撥動撚磨。
影衛眉頭微皺,輕哼出聲。
崔熒笑了,笑意從眼底瀉出來,又冷得像深秋的月光,“你應當不比我小兩歲吧?及至而立,老男人了,南風館的小倌兒這歲數都沒人要的,你家主人還要送你來出賣色相?”
“你為他拼了性命,出生入死這麼多年,我瞧着身上的傷疤也有十幾二十處,傷在要害的也不少,想必很難熬過來吧?他卻連一絲體面都不給你……”崔熒俯身湊到影衛的耳邊,聲音如惡魔低吟,呼吸萦繞着對方的肌膚,對方敏感地往後縮了一下,崔熒又笑了,“啧啧,臨到頭,還要搖着屁股給人賣命,真是一條聽話的好狗啊!”
上兵伐謀,攻心為上。
影衛的忠誠,讓崔熒很不喜歡,他的手掌按在影衛的胸膛上,掌心觸及着對方的心跳。
他忍不住生出一絲邪惡,真想把這顆心挖出來看看,究竟是什麼做成的。若是揉碎了捏扁了,看他還能不能撐得下去?
然而影衛并不受折辱,他隻是深呼一口氣,淡淡地反問道:“侯爺不是喜歡狗?”
崔熒聽到這話,眼神霎時冷厲,右手狠狠掐住李默的脖子,李默睜着那雙漆黑的瞳孔,靜靜地看着崔熒。
片刻,崔熒停了手,揉了揉手腕,惡聲惡氣地諷刺道:“是,一條老狗,緊緻又溫暖,生疏又魅惑,還會用止不住失神的眼睛望着我,好用得很,我喜歡極了,享用了十……”
話音未落,崔熒的手腕被扯住,一瞬間身體撲到床上,臉被壓在被褥裡,幾乎來不及發聲,被人從背後用膝蓋扼住了咽喉。力道極大,他翻不得身。
“得罪了。”李默扒了崔熒腳上的襪兒,揉作一團塞進崔熒的嘴裡。再将人像面團般翻過來,解下腰帶脫了衣衫,兩隻手腕扣到了鐵鍊上。
崔熒也不反抗,眼裡帶着三分譏笑,眼睜睜看着李默穿好他的衣衫,摸索解開了自己腳上的鍊條。
那鍊條被李默扔到一旁,沒有鎖到崔熒的腳上。崔熒見狀更覺有趣,又觀察到李默起身時微微發顫的大腿,心情愈發愉悅起來。
李默疑惑地看了眼崔侯爺,隻覺得對方的神情反應有些奇怪,但不由他多想。他伸手扯下侯爺頭上的青玉簪,将自己淩亂的頭發随意一挽,身手矯健地破窗而出。
外頭立刻陷入混亂,一下子鬧騰起來,崔熒歪頭聽着,眼裡挂着笑。
不一會兒乙五惶恐地進門,替崔侯爺解了束縛,又尋了衣衫換下。崔熒收拾齊整,坐在房内飲茶,兩刻鐘後,甲四帶着一幹屬下回來複命。
“他逃了,有金吾衛,不好硬追。”甲四打量崔熒的神色,心下忐忑。
崔熒沉默着,小口飲着熱茶,目光凝在杯中飄忽不定的茶葉上,片刻擡眸,似笑非笑道:“有意思,真是小看他了。”
“找幾個人專程盯着他,有動靜彙報給我。”崔熒想過對方會逃,否則不會特意給機會,但沒想到居然真讓他逃出了府。
平生第一次被一隻耗子鑽了空子,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簡直好極了。
崔熒狠狠捏着手中的茶杯,眼底一片陰郁之色。“啪”一聲茶杯磕在桌面上,瓷片四碎,茶水橫流。
衆人大氣也不敢喘。
隻聽他們侯爺唇齒間洩露出的狠意,“好孩子,慢慢玩,這才剛剛開始。”
這麼調皮的小耗子,怎麼能不招人喜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