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姜思羽迷迷糊糊醒來,左腿肌肉有些疼,她想起來上廁所,勉強睜開眼,床頭上方的小燈散發出柔和的光線。
抱在懷裡的枕頭不翼而飛,右手放被子下,此刻被緊緊包裹住,像某人溫暖的手掌。
“姜思羽,你醒了。”虞修竹坐在床邊地闆上,雙手握住姜思羽右手,注視她安靜的睡顔。
日思夜想的聲音,險些讓姜思羽落淚,循着聲音看過去:“我在做夢嗎?”
“不是做夢。”
姜思羽直勾勾盯着虞修竹,單臂支撐身體坐起來,揭開被子,右腿先下床,找到床邊的拖鞋穿上,然後小心将左腿挪下床,拿起放床邊的拐杖,擡頭看了眼面前的虞修竹,難為情道:“我要去廁所。”
“我扶你。”
“不用,我一個人可以。”姜思羽起身,拐杖架住兩邊胳膊,她現在能熟練使用拐杖。
虞修竹低頭,看到了姜思羽左腿膝蓋周邊三道縫線的傷口,心髒一緊,張開手臂抱住姜思羽,臉頰貼臉頰,沒說話,彼此間隻剩粗重的呼吸聲。
感受到久違的溫暖,虞修竹的專屬味道萦繞鼻間。
姜思羽眨了下眼,眼淚不争氣地大顆大顆滑過臉頰,将這段時間積壓在心裡的委屈發洩出來,瞬間哭成淚人,聲音苦澀:“虞小姐,你回來和我分手嗎?”
“……不是。”
“你知不知道,你這段時間很過分,你不回我消息,我從手術室出來你連一句鼓勵的話都不說,我知道你在專心備考,一直忍着不發消息打擾你,結果你十幾天不回我消息,我以為你不喜歡我了,想跟我分手……”
“對不起。”在一起這麼久,虞修竹第一次開口向姜思羽道歉,一陣無力感襲來。
家裡有地暖,秋冬季姜思羽習慣裸睡,但在虞修竹出國後,她開始穿虞修竹留下的吊帶睡裙睡覺。
身材比虞修竹壯,小小的白色吊帶裙穿在她身上有一股莫名的反差。
反應過來她現在兩條胳膊裸露在空氣中,虞修竹趕緊找出帶絨的冬季睡衣給姜思羽穿上,跟着她慢慢走進衛生間。
“你先出去。”姜思羽不想讓虞修竹看到她脆弱的一面,轉過身,輕輕推了下虞修竹,讓她去外面等。
“你小心一點。”虞修竹不放心,離開時回頭叮囑。
“我知道。”姜思羽當着虞修竹面,關上廁所的推拉門。
虞修竹站外面等,其實在開門進屋之前,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這就是她的做事風格,但進屋看到姜思羽,聽見她委屈的哭聲,她開始反思,自己真的做錯了嗎?
幾分鐘後,廁所馬桶傳出抽水聲,過了一會兒,姜思羽打開推拉門,雙手拄着拐杖出來。
虞修竹伸手想去扶她,可是無從下手。
姜思羽回到床邊,熟練地将手中的拐杖靠在床頭牆壁,全程不讓虞修竹幫忙,坐床邊,雙腿挪進被子裡,擡頭,面無表情地看着虞修竹:“你不上來嗎?”
“你先睡,我去洗澡。”虞修竹轉身進衣帽間拿換洗衣物,順便另外找出一床被子鋪床上,床夠大,擔心無意碰到姜思羽左腿,決定一人一床被子。
姜思羽強撐着沒睡,一直等虞修竹洗完澡上床躺下,眼神嫌棄地盯着兩床被子相鄰的地方,幽幽道:“一床被子夠大了。”
“傷口還疼嗎?”
虞修竹輕聲詢問,手伸進姜思羽的被子裡,找到她的左手握住,剛開始姜思羽賭氣,手握成拳頭躲開,不讓碰。
她确實有生氣的理由。
手握成拳頭往旁邊躲,卻不是真的不讓虞修竹碰,躲開之後心裡隐隐存有期待,期待虞修竹能再強硬一些,一把抓住,不許她再躲開。
虞修竹沒能讀懂姜思羽的心聲,感受到姜思羽的抗拒,手愣在原地,這一愣給了姜思羽錯覺,讓她産生“虞修竹對這段感情遲疑了”的錯覺。
胡思亂想之際,手被虞修竹強勢握住,就這一下,姜思羽态度軟下來,松開拳頭,默契地變為十指相扣。
“做了手術那天晚上傷口很疼,吃了兩片止疼藥和半片安眠藥,現在隔一晚吃一片止疼藥,左腿彎曲伸直都會疼,很疼。”
左腿依然不能長時間保持彎曲狀态,姜思羽隻能平躺睡覺,偏頭向虞修竹,和她深邃的目光對視上,眸光微閃,像在叙述一件普通的往事。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這次,虞修竹真誠道歉,是真真切切知道錯了。
“不用說對不起,”姜思羽搖頭,聲音染上幾分哭腔,“我知道你的考試很重要,你不甘心拿第二名,但是……你至少應該及時回我消息。”
眼淚順着眼角往下流,打濕了枕頭。
虞修竹拿紙巾給她擦,怎麼也擦不完,枕頭濕了一大塊,從悄無聲息落淚到哽咽抽泣。
“姜思羽,你怎麼這麼多水?”虞修竹無奈歎氣,坐起來專心給姜思羽擦眼淚。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