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那名女孩被撕開的校服裡空蕩蕩的,除了觸目驚心的傷痕,沒有任何可以遮擋的衣服。
他應該要忍忍的,忍忍就能逃出去了。
但那女孩的目光太過絕望,讓他沒有辦法就這樣閉嘴。
于是他一腳踹開辦公室的門,卻還不等沖上去便被一群守在門後的、所謂的督導學員摁在地上一頓好打,辦公室裡哭喊的聲音沒停過,而他在門口被打到求饒,最終隻有妥協。
“想活着出去,就要學會當狗。”
劉飛抱着頭,精神瀕臨崩潰地看着自己的腳尖,“後來我裝瘋賣傻,他們讓我喝尿我就喝,讓我幹什麼我就幹,最後我的父母來接我,還給學校送了一面錦旗。”
“無限關愛救幼苗,教書育人品格高”
劉飛将這面錦旗記了近十年,每一個字都刻在了他的腦海裡,都是他揮之不去的噩夢。
所以他才會說,披着好人外衣的壞人才是最恐怖的。
劉飛的父母甚至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不是變好了,而是絕望了。
他的一切乖順都是因為絕望,而非向好。
後來他的父母出了意外,劉飛甚至沒有哭。
在那間隻有黑白布景的靈堂裡,他是唯一一個笑的異常大聲的人。
“我是幸運的。”
劉飛蹲在一旁,揩了把即将冒出眼眶的淚水,“當時很多和我差不多時間進去的,最後都沒能活着出來。”
“死人了?”餘魚費解地看着劉飛,“人類世界裡的死亡不是很大的一件事嗎?法律呢?沒人管?那些學生的父母呢?”
劉飛聞言搖了搖頭,嘴角揚起一抹譏笑,“學校隻需要說,你的孩子受不了苦半夜跑了,那些家長就都信了,更何況......”
“更何況,這樣的學校沒有保護傘是不可能的。”‘
蘇政嶽接過話茬,表情異常凝重,“能把孩子送到這樣一個地方的家長,多半也是無能的。”
無能的将自己的孩子送到了一個地獄裡,企圖逃避作為父母的責任,甚至對這樣一個地獄抱有一個不可能的希望:希望送進去一個【壞孩子】,出來以後就是一個滿足他們期待的【好孩子】。
“如果我們面對的是類似設定的副本,那麼發出救命請求的一定是正在經曆這一切的學生。”
劉飛笃定地看向沈淵,“沈哥,你信我。”
沈淵:“有這個可能。”
頓了頓,他将目光看向剛才出事的觀衆席:“不過,也不是沒有其他可能。”
餘魚:“什麼可能?”
就在所有人迫切想要知道沈淵接下來會說什麼的時候,一道急促的鈴聲又将幾人拉回副本劇情裡。
“上課了。”
沈淵淡淡開口,起身拍了拍自己褲子上的灰塵,“先上課吧。”
......
不遠處,同樣觀察着觀衆席位置的一雙眼睛,此刻也注意到了沈淵幾人。
“是玩家。”
望遠鏡背後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沈淵幾人的動向,“應該是剛剛廣播裡播報的那隻隊伍。”
“姐,我們要和他們組隊嗎?”
“再看看吧。”
被叫做姐的女孩放下望遠鏡,一張清麗的面容倏然展現,大約是腿腳不便,此刻她正窩在一個輪椅裡,行動全由身後的女孩推着,而那名推着她的女孩,竟然和她擁有着一模一樣的面孔。
唯一的區别是,推着輪椅的那名女孩帶着副眼鏡,神情也更為柔和一些。
“走吧,阿雲。”窩在輪椅裡的女孩輕聲道,“咱們也該去上課了。”
“可姜宜那邊......”被稱作阿雲的女孩有些猶豫,回頭看了看,“她還沒回來。”
她說着,小心試探着問了句:“姐,要不咱們等等她?”
身為雙胞胎的姐姐,孫月對于自己妹妹柔軟的性格很是頭疼。在這樣一個随時可能要命的副本裡,任何多餘的等待無異于浪費生命。
然而,面對自己的妹妹,孫月并不想規正她那“無用的善良”。
孫月:“别擔心,姜宜那邊聽到鈴聲也會來上課的。”
孫雲不大相信地問:“真的嗎?”
孫月伸手拍了拍妹妹的手背:“放心,她不是沒有腦子的人,如果她還活着,聽到鈴聲一定會回來上課,如果她出了事......”
孫月将話停在了這裡,縱然孫雲再笨,自家姐姐是個什麼意思她也能明白了。
如果她出了事,我們也救不了。
孫雲低下頭,本就輕柔的聲音悶在胸口,應了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