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魚伸手擋過沈淵半個身位。
數枚血刃在他的指令下猛地沖向門頭上的眼睛,如嬰似鬼般的啼哭不絕于耳,所有人的心髒仿佛都被這陣尖嘯聲捏死了一樣,呼吸困難。
“它是我的!”咆哮聲嘶啞可怖,從四面八方趕來将幾人包裹着,有男有女,大概是感知到餘魚搶人的決心,它發火了。
“誰是你的?”餘魚冷眼觀察着一切,血刃在他的指揮下追着門頭眼而去,像是也長了個眼睛一樣,任憑門框帶着門頭眼怎麼亂竄,血刃始終咬死不放,一個失敗了另一個又補上,沒有上限的血刃在餘魚的手下不斷凝結,目的隻有一個,戳瞎那隻眼。
“是我的!”它尖叫着,帶着暴怒的狂風卷過衆人,“它是我的!”
餘魚腳下一歪,風力強勁,讓他很難穩住身形。
“小心。”沈淵說,一隻手扶上了餘魚的腰,“我在。”
二人雙目相接,餘魚注意到沈淵的眼角開始出血了。
一些畫面忽然湧上腦子,過去與現在重疊,餘魚好像看到了兩張同樣的臉站在了自己面前。
一個說:“相信我,和我走。”
另一個說:“小心,我在。”
他怔怔地看着那兩張臉,尖嘯與狂風中,那兩張臉逐漸重疊,最終隻剩下一個。
他認得出,那是沈淵。
他能夠确認自己認識他,從很早之前就認識。
沈淵:“又頭疼了?”
“嗯,沒事。”餘魚回,他斂眸,伸手擦了擦自己耳廓滲出的鮮血,将目光再度集中在那隻眼睛上。
沈淵沉默了,他感覺餘魚不一樣了,他剛才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樣。
“我有一些問題想要問你。”餘魚擡手,大量血霧從他眼角爬出,甚至剛剛流出耳廓的鮮血都在他的指令下凝結成刃。
“我想出去了問你。”餘魚說,血刃形成一面牆堆在餘魚面前,“前提是我們都要活着。”
話畢,餘魚雙手用力一推,整面血刃牆立即朝着門框所在的位置沖了過去。
不留餘地,不留空白。
所有的血刃将門框所在的那面牆包了,一枚枚釘進去,盡管它挪動的速度很快,但仍扛不過這樣大量的追擊,最終被十幾枚血刃釘死在了原地。
“它是我的!”門頭眼嘶吼着,在門框的限制下它無法掙脫,隻能拼了命的轉動,發瘋似得将自己擠出那個勉強可以稱作眼眶的貝殼。
“它是我的!它是我的!”門頭眼重複嘶吼着。
“怎麼證明它是你的?”餘魚問了一個很緻命的問題。
“......”它答不上來,但它努力地轉動着眼珠在思考,還沒來得及想出答案,它隻覺得眼前一黑,餘魚的血刃幹脆利落的插進了它的瞳孔。
于此同時,餘魚感覺腹部一痛,像是被磨盤狠狠碾過,整個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向後倒去。
沈淵的手就扶着他的腰,見他站不穩,趕忙拉着他靠在了自己胸前。
“謝謝。”餘魚将口中甜腥一并咽下,愣是沒發出一聲痛叫,咬着牙再度擡起手。
“不要逞強。”沈淵攔下他的手,神情滿是擔心。
“我沒事。”餘魚笑了笑,隔開他攔着自己的手,輕輕一揮,一枚血刃整個埋進了那隻眼球裡。
他轉動着指尖,血刃在他的指令下攪動着,血迹滲出眼眶,沿着門頭拖出一條可怖血痕。
“它從來不屬于你。”餘魚說,“它叫成辛,它屬于它自己。”
餘魚持續攪動着血刃,他能夠感受到眼球後連着的神經,他必須毀了這隻守門眼。
“無恥的掠奪者。”餘魚說,他注意到對方的情緒正在受到自己言語的影響,“可悲的監視者。”
“不!”守門眼立即大叫着反駁:“它屬于我,它應該臣服于我。”
“你算個什麼東西?”餘魚笑,他已經切斷了所有連接着眼球的神經,隻剩最後一下。
“你算個什麼東西?”餘魚問,“你憑什麼覺得它屬于你。”
“因為......”
“因為......”
劇痛導緻它不斷出血,它的邏輯似乎本就是混亂的,隻有一個偏執的概念控制着它不斷重複:它屬于它,它就是屬于它的。
“它隻屬于它自己。”餘魚平靜地看着眼睛,輕輕勾手,血刃得令,迅速一挑刀尖将守門眼從貝殼裡剜了出來。
眼球被剜出來的瞬間,血刃消散,滿是裂痕的眼球随之重重跌落在地面上。
“它有罪!它該死!它屬于我!”眼球拼命在地上滾動,垂死掙紮般吼叫。
餘魚:“你隻是一隻眼睛而已。”
餘魚:“審視的眼光或許有重量,但還不足以審判一個人罪罰,更不應該由你定生死。”
餘魚:“你隻是一隻眼睛而已。”
它隻是一隻眼睛而已。
眼睛還不足以審判一個人的罪責,更不能定奪一個人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