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常一個人負責兩份甚至三份工作，使得淩飛晴練就了一目十行的技能。

《靈與靈知》初販可以追蹤到三年前，他第一時間便翻來覆去地檢閱過書中内容，确保夏得不會無意間涉及違規内容。尤其是關于人類與其他種族的歧視與争端，更是絕對禁止。

好在夏得生前挨夠了社會毒打，即使常常對他人冷眼以待，心裡卻非常清楚世故人情。

背地裡愛怎麼罵怎麼罵好了，有這樣省心的人共事，淩飛晴高興還來不及。

相較之下，另一個不世故的人在神之領域中格外突出。

“清河殿下離開懸苑失蹤的那天，也是司命來到空中花園的那天。”空曠的會議廳裡隻坐着他們三個呈一個完美的三角形，離得太遠他看不清烏麻麻手裡翻閱的資料，“我明白清河殿下與神之領域的關系，但是懸苑失去殿下後……”

從停頓裡也找不出烏麻麻多餘的感情，她似乎是在機械地彙報：“懸苑在下落，要不了多久又會墜到地面。我們希望神之領域可以把屬于懸苑的那位殿下還來，即使殿下不願再神臨此地，也請将懸苑的狀況如實彙報。”

“好的。”他竭力使自己的笑容不染上苦澀。

清河與神之領域，那種東西，和他有什麼關系？

他和神之領域不是包含，所以聯系不上清河，更聯系不上……

“哥哥？”

無需多動腦筋，想也知道疑似和清河在一起的司命是為了旁人來求助，因此淩飛晴重新收起那隻造型奇異的沙漏。

沙漏一端是正常的圓錐，另一端則是匕首一樣的尖針。要補充靈力，用這個可以共享一切的沙漏更快更便捷。

不過，即便知道會損傷自己，想必司命仍然會毫不猶豫地刺向自己。

他是爛好人。

交給自己這隻沙漏的人是僞善，他的沙漏尖端刺向的是——兩個孩子成就了他無私奉獻的美名。

一個咬着牙不肯發出哀嚎，可他同樣全然不顧另一個的痛哭求救。

淩飛晴了解司命，第二天一早就向烏麻麻辭别直奔晚玉城。

司命了解淩飛晴，所以他撲了個空。

幸好夏得還在，關于烏麻麻所頒布的禁令……啊，跑掉了。

沒關系，早已料到這種情況的淩飛晴已經準備好了回複烏麻麻的說辭：雖然夏得本人未能到場，但是他已經誠懇地反省過并保證不會再次在空中花園發布新書。這裡是他親手寫下的保證書，請過目。

保證書什麼的，模仿筆迹是淩飛晴的另一個技能。

不過實際應用時肯定要更換更得體的方式，問題不大。

與其誇他擅長收拾爛攤子，不如說是習慣收拾爛攤子。除了以上兩個，還有一個更急迫的爛攤子在旅館等着他。

“您去哪了？”剛一落地淩飛晴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亞林隻好自己在城主府邸走流程。在淩飛晴回來之前，他已經把房間四處仔細調查過。

可是，亞林發誓他這句話并無絲毫責怪的意思。是招呼，是寒暄，是開場白，僅此而已。

“抱歉，我聽說附近有簽售會，恰巧身邊有人喜歡那本書。”夏得不願暴露神之領域員工的身份，淩飛晴也幫着他打掩護。

掩護完還要再體貼地關切一下亞林：“不知道您是否感興趣這種書？雖然我讀了一點，但還是一竅不通呢。”

“聽說過。”亞林草草帶過書的話題。

書真是一種壞東西，破壞獨處的暧昧氛圍不說，還會使兩情相悅的人漸行漸遠，永遠隻能保持禮貌疏離。

後半句話則不同，主動暴露弱點猶如翻身露出肚皮的貓咪：“您想了解靈力不如問問我？我很願意為您解疑。”

再讓亞林自由發揮下去，一定又是一場無法回絕的邀約：“幸好有了解靈力的您陪在我身邊，這次調查想必也會很順利。”

工作最重要，亞林再想繼續聊些恭維話就顯得不合時宜。

可不管亞林如何左右打量，始終找不出那張臉上閃過任何不悅的神色，有的隻是一如既往的溫和。

既然如此，沒辦法，一個溫柔善良且盡職盡責的人，誰會忍得住不愛他。

那具屍體死亡時間不超過十二小時，腐敗速度卻超乎尋常，因腐爛而産生的臭味隔着走廊便已開始肆無忌憚地侵襲來者鼻腔。對于嗅覺靈敏的種族，屍臭不亞于生吞屍體後屍體在胃部由内而外地湧動。

微不可查的皺鼻沒有逃過時刻關注着淩飛晴的亞林眼睛，他故作神秘地後退一步，狐狸一般狡猾地笑：“請您閉上眼睛好嗎？”

來來回回亞林的套路左右不過那幾個，淩飛晴閉着眼也猜得出。亞林懶得重新設計創意，他卻不得不僞裝懵懂。

反對的口号人人都在喊，狂熱追求的審美标準從未改變。幼齒的稱呼，大家都喜歡。

身後輕柔的動作告一段落：“請睜眼吧。”

一串未打磨過的瓦松綠寶石項鍊墜在鎖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