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馬的牽着她走了幾圈,看她能自己坐穩了,有些驚奇,“娘子學得真快。”
姜月解釋,“原先去過北邊,騎過馬,隻是日子久了難免生疏。”
養馬的點點頭,笑起來,“娘子上手了便自去吧,我便不擾娘子了。”
他告辭離去,姜月卻不敢自去。
想到先前陸柒那一番話,她心裡七上八下的,隻疑心這會不會是瞿夫人下的套。
但若直接回去,又未免有些不近人情,很可能平白無故冤枉了人家的好心。
姜月有點進退兩難,幹脆進了林子,避開大道,躲着人群,一個人在僻靜處慢慢騎。
忽然,前頭響起一陣落葉被踩踏的沙沙聲,節奏不緊不慢,姜月脊背一寒,一瞬間聯想到幾種大型猛獸。
草食獸類腳步都輕快,也容易受驚,聽見馬蹄聲都會迅速跑開,隻有兇猛的掠食者才有這種懶散的步子。
可是這不是皇家獵場嗎,怎麼會有猛獸,還跑到了邊緣?
姜月頭皮發麻,一把勒住馬,手伸進懷中。
枝葉被踩斷發出“咔擦”一聲,一個高挑的女郎顯出身影。
——
姜月屏住的呼吸順暢下來,手也重新搭回缰繩上。
崔和也早就聽到了馬蹄聲,看見姜月并不驚訝,隻是因為面生稍微多看了兩眼。
兩人正要擦肩而過,忽然又有一陣馬蹄響起,并有人呼喊,“二位娘子留步!”
兩人同時停下,就見陳洛川一馬當先,騎着匹踏雪烏骓,人高馬大,意氣風發,後頭緊跟着并辔而行的陸柒和瞿溪玉。
看見姜崔二人,陸柒和瞿溪玉顯然沒反應過來,但也很快露出驚喜之色,尤其瞿溪玉,看着姜月的眼神藏不住的溫柔。
陳洛川到近前下了馬,規規矩矩對二人行了平輩之禮,“既然在此處與二位娘子巧遇,又都是熟識,不如同去水邊一叙?”
姜月愣了下,在場哪一個她都談不上熟識。
不對,不能這麼論,她是瞿溪玉“外室”。
姜月在心中扇了自己一嘴巴,提醒自己牢記身份。
崔和卻面露了然。
她看了眼瞿溪玉又看了眼姜月,真是難為陳洛川把這些人都搜羅起來。
她是不信什麼巧遇的。
幾人各懷心思,牽着馬走到水邊。
不遠處,崔閣老和崔二郎還未走遠,聽到動靜便随意回頭看了一眼。
!
崔閣老與崔二郎睜圓了眼睛。
——
崔和對瞿溪玉興趣缺缺,對陳洛川也不感冒。
但她很想知道,陳洛川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這人出身草莽,表面不拘小節,玩的都是以勢壓人的陽謀,實則心機深沉得很。
當年與她議親,真正是沖着撕下崔家一塊肉來的。
現在他又盯上誰了,将軍府?
崔和眼中藏起一絲意味深長的光芒。
父親和二郎都以為陳洛川想拉攏将軍府,但她不這麼認為。
陳洛川的野心絕不止于此,這是一匹餓狼,他的胃口不是區區利益交換就能填飽的,他要的是絕對的掌控與臣服。
以她對陳洛川的了解,比起真心做媒以拉攏将軍府,他更像是在提醒她,這個不自量力的追求者有多讨厭。
順帶抛出一同撕咬瓜分的橄榄枝。
崔和嘴角浮起一絲冷笑,陳洛川倒是打的好主意。
可吃下将軍府對崔家實在沒什麼誘惑。
崔家雖有掌兵的叔伯,到底不是東南一系,貿然插手進去,反倒容易惹一身騷。
……又不是誰都像陳洛川這個怪物,打穿中原,一個人把各路軍閥收拾得服服帖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