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得腳不沾地。
一大早,太醫們收拾收拾東西,提着藥箱出帳,迎面撞見姜月也收拾齊整,從旁邊單獨的小帳子裡走出來。
老院正眯起眼認了認,叫住她,“哎,姜月,你幹什麼去?”
姜月腳步一頓,匆匆答道,“給人看病。”
秋狩畢竟在宮外頭吃住,主子們的東西都難保精細,更何況底下人。
姜月因着為裕王看馬的事要和不少随行侍從打交道,他們病了不敢僭越去找太醫們,熬得受不了了就私下請求姜月,姜月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院正聽完一皺眉,“姜月,此事非你份内。”
姜月不贊同,“醫者治病救人,怎麼不是份内?”
兩撥人都沒有時間停留太久,點到為止,各自分道。
姜月依着先前約好的地點來到一處帳前,有個小丫鬟說頭疼得起不來,她禦前當值的兄長替她請了姜月。
隻是她還未請人遞話,忽然帳簾一開,瞿溪玉走出來。
兩人甫一碰面,都愣了一下。
瞿溪玉今日十分有分寸,沒多說什麼,稍一點頭便大步離去了。
姜月有些驚喜。
醫易相通,她出門看病也講兆頭,看來今日的病人是可以極順利治好的。
不過這裡竟是瞿家的帳子?難怪那侍衛支支吾吾隻說了個地點,她與瞿家那點恩怨大家多少知道點,恐怕是怕她不肯來治。
姜月微微皺眉,她不喜被這樣欺瞞,但對瞿家的下人也沒什麼敵意,既然求上門來,治就是了,左右不過避着點瞿夫人。
她和帳外守着的小丫鬟低聲交談幾句,小丫鬟點點頭跑進去,不多時便回來沖她招手。
姜月手裡提着藥箱不方便,小丫鬟便替她舉着帳簾,她道聲謝,一低頭走進去。
帳内有極重的藥味,姜月都不用仔細嗅就能分辨出這是醫頭風的方子。
忽然,一個眼熟的丫鬟快步沖出來,一把拉住姜月的手,“娘子,我替夫人求求你!”
姜月頓住,不動聲色地把手抽回來,“你不如先解釋解釋,這是怎麼回事。”
片刻後
姜月毫不猶豫地轉身向外走去。
丫鬟抹着淚剛剛說完,頓時壓着嗓子驚叫一聲,“娘子!娘子留步!”
姜月面色十分不愉,“姐姐,道理我已說得明白,你家夫人該叫太醫叫太醫,我時間有限,沒有道理為了你家夫人的面子叫我的病人失望。”
丫鬟苦苦哀求,“我知娘子心善,但是我們下人的命又不值錢……”
姜月聽不下去地打斷,“誰跟你‘我們’!别拉着我。”
說完便掙開丫鬟,挎着藥箱健步離開。
下一個小丫鬟十分驚喜,“诶呦,娘子這麼快就來了!前頭那個治得可順?”
姜月微微喘氣,一手拉過她的胳膊給她把脈,“太順了,才進去就出來了。”
小丫鬟圓圓的臉上又是驚訝又是崇拜,“娘子醫術真好!”
姜月一日忙完,再看看裕王的馬。
那馬幾乎已經能認出她,見她來就嘶鳴出聲。
養馬的熟練的打開栅門把她放進去。
姜月翻翻馬的眼皮,又拍拍馬脖子,忍不住感歎了句,
“等日後我離京,你可要自己保重,不許再吃壞了肚子!”
馬像是聽懂了,打了個響鼻,把頭湊過來蹭她。
姜月伸手把長長的馬臉接在懷裡,順順它的鬃毛,
“别不當真,我打定了主意再不進京,就算你家王爺派人出京請我,到時候我又看不見你喊痛,可不會回來可憐你。”
馬委屈地把臉抽走。
姜月懷裡一空,順手又拍拍它的脖子,一轉身,陳洛川赫然站在不遠處。
青年一身皂色騎裝,臉色比衣着還要黑沉,他大步走過來,“你要離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