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與人做擋箭牌的…這樣的想法,也太不盡職了些。
不過陸娘子似乎并沒有怪罪的意思,而且好像,還挺鼓勵的?
姜月對他人的情緒一向敏感,陸柒說話時雖則語帶調侃,但并無警告敲打的意思,甚至隐有縱容。
她心裡忽然冒出點遲來的疑惑,陸娘子為什麼一直待她這樣好呢?
——
昨日睡晚了,晨起的姜月有些許困倦。
她揉着眼睛走出去,朦胧間似乎看見一個人赤着上身走過去。
姜月:“?”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夾層的棉衣,腳底的地面還有些霜花未化的黏膩質感。
“小兄弟,春寒料峭,可要捂着些!”她随口招呼了一句。
她說完便打算走了,誰知那人竟停住腳步向她走過來。
“娘子提醒得是,隻是方才在演武場與他們晨練,身上還熱得很。”
…怎麼是他啊。
姜月微愣了下,稍微有些緊張,但随機想到這是在青州營中,自家地盤,又放松下來。
“見過監軍大人。”她屈身一禮,悄悄後退兩步。
青年仍露着精壯的上身,一件薄薄的玄色外衣随意搭在線條流暢的小臂上,手背突起的骨骼昭示着他遠不似表面這般平靜。
他姿态随意一步步走近,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起,嗓音含了點危險的笑意,
“娘子可要過去看看?都是十幾歲的小郎君,火氣大得很,穿不住衣服,都得提醒一番才好。”
…腦疾吧。
聽了他不陰不陽的一番話,姜月隻覺浪費了清晨的大好時光,低着頭悄悄翻了個白眼,就打算走開。
然而陳洛川卻忽然一把抓住她的肩頭,整個人逼近過來,恨恨道,
“遇見赤身裸體的男子,非但不回避,還這樣随意搭話?還這樣關心備至?”
陳洛川簡直要醋瘋了,他當然是很樂意被姜月關懷的,但方才姜月分明沒有認出他!
姜月皺了皺眉,肩膀瑟縮了下,咬牙切齒地去掰他的手,
“什麼赤身裸體,什麼回避…大人說話莫要如此難聽,醫者眼中哪有這些東西,把我們當什麼了?”
然而陳洛川此刻半個字也聽不進去,沉黑的眸中像是蓄了重重風暴,幽深不見底。
假如今日路過的不是他,是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人……
那還得了!
陳洛川惱火極了,他昨日回去今晨特地騎着馬穿了大半個營地趕過來幫陸柒練兵,隻是想遠遠看一眼姜月在此處過得好不好,結果這一看就氣得要吐血。
“營中到處都是男子…我就不該放你出來…”
他心裡陡然生出一股危機感,看着女郎瞪起眼睛,雪白柔軟的一張臉上又滿是不服不忿的神色,簡直恨不能一口把人叼進嘴,再嚴嚴實實塞回窩裡教訓一頓。
姜月掙了兩下走不脫,被他這番歪理邪說氣笑了,
“陳大人,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不知廉恥嗎?營中的小郎們都是知禮守節的好孩子,可不會因為醫者提醒一兩句就想入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