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空有點擔心地看着他。
楚昭卻搖搖頭:“……我之前給過平安符……它的額外功能是,可以降低其他任何陣法的影響。博士不知道這件事。”
“你是說……”流浪者的手按上自己的胸口。
楚昭笑了笑:“算是運氣好吧,陰差陽錯,最後沒有變成最壞的結果。”
“你當時沒發現嗎?”空好奇地問。
“……沒那個心情。”楚昭這麼說。
然後他看向流浪者:“接下來,如果你要取回自己的記憶的話,就要一個人面對了。”
“你認為,人和人偶有區别嗎?”流浪者輕聲發問。
楚昭卻反問道:“你認為我是人嗎?”
“你當然是。”
“可是實際上我應該算是介于神與人之間的存在。不是神明,但也不再完全是人類。”楚昭輕笑,“但是我保留着人類的情感,人類的思維,理解人類的觀念,所以你不會認為我和人有區别。那麼,為什麼你不能呢?而且,我可從來沒有認為你隻是個人偶。”
“……那你覺得,我是‘惡’嗎?”
楚昭挑眉,坦誠道:“我無法做出評判。這類和價值有關的問題,我很難不摻雜自己的私人情感與主觀判斷。所以,你還是自己做出回答吧。我說過,不管你的選擇是什麼,我都會陪着你。”
“可是——”派蒙忍不住插嘴。
楚昭瞥了她一眼,讓她安靜下來。
“我相信你。”楚昭看着流浪者,又想起了那次初見。他不是容易被打動的人,因為善意很容易被僞裝和表演。但是他願意相信,在那個時候,在散兵不需要僞裝的時候,他表現出來的善是真實的。
所以現在,他也願意相信,流浪者會做出“善”的選擇。
流浪者上前一步,擡頭道:“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不會逃避對我的指責和制裁……請将那份記憶給我吧。”
“取回記憶,就意味着你将完全回歸之前的位置上,被你舍棄的情感也會回歸到你身體内。你确定要這樣嗎?”納西妲問道。
“我一直以來都懷揣着胸口的空洞流浪在提瓦特上。如果我能得知自己的過去,自己的宿命,或許,也會找到自己的歸宿。而且……”
流浪者停頓了一下,聲音輕了些。“我有了無論如何都要想起來的事。”
他按住自己的胸口,那裡有被他忘卻來曆的禮物。他想,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忘記。
于是他伸手,觸碰自己的過去。
“……”
“!這是……楚昭,你就這麼看着嗎?”空看向在一旁似乎無動于衷的楚昭,大聲喊着。
那個被人為制造出來的神明再次出現,向幾人發起攻擊。空狼狽地躲開,卻看見那道攻擊向流浪者而去。
楚昭隻是垂下眼眸:“我幫不了他,他要自己拯救自己。”
“可是你明明可以——”
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楚昭拉到一邊。
“你看——”
空覺得楚昭似乎是在欣慰地笑。
“我說了,我相信他。他可以做到。”
“他可以。”楚昭重複了一遍,語氣溫柔而堅定。
“……”
“那是……神之眼……”
在一片塵埃與廢墟之中,躍動着的除了浮塵,還有一枚緩緩落下的神之眼。
流浪者接住了神之眼,然後親手打敗了人造的神明,也親手打敗了曾經的自己。
“這就是你說的相信嗎?”空不知道是不是在問楚昭,“你好像很喜歡給别人百分之百的信任。”
“嗯。既然選擇了相信,就得信任到底才是。最開始的懷疑是試探,但是信任之後的動搖是傷人的利刃。”楚昭不知想到了什麼,這麼回答道,“我救不了别人,能救他們的永遠隻有他們自己。我唯一能做的,隻不過是讓他們在自救的路上遇到的阻礙少一點而已。”
“……”空一時沉默。
楚昭看見流浪者過來,接着說:“我有一句很喜歡的話——大道無為,衆生自渡。”
然後他朝流浪者笑了笑:“都想起來了?”
“當然。我的腦子還沒壞。”
“唉——”楚昭刻意拉長聲音歎了口氣,“你之前對我的态度明明可好了。”
“怎麼,更喜歡那個我?”流浪者冷笑。
楚昭挑眉:“這不都是你嗎?我可沒有更喜歡什麼的意思,就不能都喜歡嗎?”
“哼。”流浪者抱臂,轉頭不看他,換了個話題,“托你們的福,我現在知道的事,或者猜到的事也算不少。”
“唔,我覺得你可以把‘們’字去掉。”楚昭不動聲色地按了按手腕,借着開玩笑改變了自己的站姿。
“啊?”空和派蒙看看流浪者又看看楚昭,覺得自己仿佛不該待在這裡。
流浪者看着楚昭皺了皺眉,想開口說些什麼。
“好了,先出去吧。”楚昭突然說道,“納西妲應該要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