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鼎蕭厲見狀,都在彼此沉默不語的表現中弄清楚一個訊息:煉藥師對蕭炎太溺愛了!毫無原則!
但是,兩人又捕捉到了心底的一絲羨慕……
酒香四溢,蕭家諸位都喝地興起,小孩子坐不住,吃飽了便下了桌,正巧藥塵也沒久留,悠哉遊哉地在三個孩子的簇擁下離席。
這位煉藥師一走,衆人更自在了,幾乎是他走的沒幾秒,屋子裡嘈雜聲更甚,一片混亂,人太多,每人勸幾句酒就足夠有聲勢了,因此三個孩子幾乎是匆匆忙忙拉着煉藥師逃離現場。
他們三個每年都要經曆這麼一遭,習慣了。
藥塵時不時回頭,對這種酒桌文化說不上是什麼态度。
蕭炎覺得,他家老師一定是在格外文雅的地方生活長大的,興許是頭一次見到這種生活方式,忍不住歎了口氣。
其實藥塵還挺懷念的,他當初,也是不修邊幅跟摯友徹夜痛飲……
蕭鼎蕭厲頗為尴尬,總覺得這有些丢人。蕭家這些大人們,也不等他們走遠些,煉藥師剛出門,裡面就鬧了起來,這簡直太令人羞恥了!
幾人走了一段路,蕭鼎蕭厲到了别,臨走前又念叨了好幾句祝福語,聽得蕭炎直擠眼睛。
蕭鼎那點兒感傷都被蕭炎給擠兌沒了,礙于藥塵在場,沒法揍他,憋了一股子氣,但他自己心裡那點兒又年長一歲,即将成年的困擾,似乎消散了許多。
夜空被煙花點亮,這時候的煙花顔色單一,但好在烏坦城繁榮,人家足夠多,煙花幾乎一夜未停。
耳邊“砰!”“砰!”的聲音沒停過。
藥塵擡頭望天。
他的眼瞳映出煙花的倒影,明黃色的光芒也襯得他迷蒙許多,身影模糊。
蕭炎靠近他家老師,雙手别在腦後,也順着藥塵的視線,想上看。
這對于他來說,是司空見慣的景色。每年都有,不算很稀奇。
“老師,烏坦城的煙花特别多,這一晚上都不會停的!”
藥塵聞言,笑意蔓延上來,道:“這倒不錯,我很少見到這樣的夜晚,這樣的天空。”
蕭炎嘿嘿一笑,拉長語調道:“老師,難道你的故鄉不會放煙花麼?”
故鄉……
藥塵的笑意淡了許多。
他依舊保持着仰頭的動作,好在他有靈魂力量探路,否則,若是被絆倒了,有失往日的風範。
“我的故鄉不會放煙花。”
蕭炎孩子雖然稚嫩,卻感覺出氣氛的微妙。
“老師!”
他連忙道:“老師,以後每年,咱們都一起看煙花!”
少年信誓旦旦,一張白白嫩嫩的臉龐帶着些許堅毅。
藥塵終于低頭,細細看他。
“好。”
他柔聲道:“以後你都陪老師看煙花。”
兩人就這般回了院子,一路上煙花的光芒驅散了夜晚的寒涼,星辰的微光在這般盛大的儀式下失去存在感,所有的繁雜都被淡化,隻剩下最純粹的光彩。
蕭炎停在藥塵院子大門處,伫立不動。
藥塵回頭看他,似乎在問他到底是進來還是直接回去。
蕭炎嘿嘿一笑,道:“老師先回去吧,我就在這兒看着老師進去,我想多看看老師嘛!”
藥塵似乎沒料到他是這個回答,吃了一驚,心想,這小子肉麻起來,連他都招架不住。
想到這裡,他也不再多管了,邁着步子向着房門走去,在這一路上,無數藍紫花草似乎散發瑩瑩幽光,而藥塵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現,一身白衣隻能看見隐約的輪廓。
煙花下,霎時的光亮映地院子明亮了幾分,蕭炎看見,煉藥師側過身偏頭看他,隻露出小半張白皙的臉龐,光線暧昧不清,可這一瞬,蕭炎卻覺得,世上再沒有人比藥塵更好看了。
蕭炎呆呆地看着他。
他身在蕭家,從小到大見過的男男女女也不在少數,就拿蕭薰兒舉例,這女子便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可煉藥師是不一樣的,他強大、足夠神秘、對待所有人都有距離,卻願意為了自己留下來……這樣的人——是他師父,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師父!
蕭炎咧嘴傻樂。
藥塵不過是突發奇想回頭望望他,見蕭炎一副呆滞的模樣,忍不住笑了。
傻孩子。
但是藥塵一想到,大概也隻有自己能經常看到他出醜的樣子,心裡便是不斷軟化。
這樣也好。
小孩子是要寵的,讓他無憂無慮地過童年,是自己這個師父的責任。
無論他以後的成就如何,無論他日後的性情怎樣,現在的蕭炎隻是個對自己依賴性極強的小孩兒,會對自己撒嬌,會當着自己的面跟哥哥們打鬧,會一臉憧憬地描繪未來他的成就。
兩人視線也許是對上了。
背景是綻放的煙花,周圍是藍紫色的花草,老師笑着回望他,白衣朦胧如月光,人如白玉,這副場景,蕭炎一直記在腦海裡,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