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來秋往。
又是一年。
蕭鼎作為三兄弟之中的老大,也終于迎來了自己的成人禮。
那一日在測驗石之上,蕭鼎鬥之氣九段的修為震驚了無數人!
周圍城市之中不乏前來觀看蕭家年輕一輩之人,他們見到蕭鼎的意氣風發,心下說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蕭家未免運勢太好!
先是蕭家蕭炎天才之名遠揚,年紀輕輕就是潛力無窮!
再是蕭炎得到神秘煉藥師青睐,對方居然肯為了這個徒弟留在蕭家,這些年蕭家借着人家手中的丹方發展迅速!就連蕭炎自己,也不知是不是有成為煉藥師的潛質,若是有,那蕭炎絕對是天賜的氣運!
直到如今,連蕭家族長的長子都有如此修為!
這不是讓他們眼紅忌憚麼?
蕭鼎迎着諸多目光,其中有不善的,有嫉妒有憤恨的,也有羨慕欣慰的。
他感受着一切,暗道這些日子的努力沒有白費。
他終于在成年之際,到達了鬥之氣九段!
這是之前的他決計不敢想象的事。
在煉藥師手底下狠狠地受了一番磋磨的蕭鼎還是覺得,這些值!
……
夏夜的悶熱比起白日減輕許多。
藥塵站在院内,面前卻隻有蕭鼎一人。
蕭鼎這些年個子一直在長,已經不比煉藥師低多少了。
他在藥塵面前卻還是保持着最初的那份拘謹和尊敬。
“先生,不知喚我何事……”
蕭鼎斟酌片刻,還是決定小聲詢問。
煉藥師淡笑問他:“你當真不知?”
這倒是難為蕭鼎了。
他面色難看,内心天人交戰。
其實,也不是不清楚。
隻是……
蕭鼎忐忑開口:“其實,還是知道一些的。”
他身體略有僵硬,顯然有些緊張。
煉藥師讓他坐下,兩人面對面站着未免見外。
藥塵緩聲道:“說說,也别怕。”
蕭鼎點頭,開始道出自己的想法:“先生,我……我也不知從何說起了。這些年先生待我們極好,就算隻有小炎子是先生的徒弟,我和蕭厲也因此沾了不少光,在我心中,先生就是我的老師。先生這些年什麼都不求,蕭鼎也知道這次喚我來其實說到底還是為了我。”
“我猜,先生單獨喚我,大概是有些事情需要蕭鼎自己做決定。而聯系一下我的情況,我想,先生是要給我一些……”
蕭鼎咬咬牙,接着道:“這些我都猜到了,我本不該貪心,還想着要接受先生的饋贈。但是我……”
他頓了頓,眼眶微紅,擡頭看了看藥塵。
藥塵聽得認真,見他停頓,還是緩和語氣道:“接着說,我不會生氣。”
蕭鼎點頭,道:“我不甘心。我想,蕭家現在能給我們兄弟三個的不多。我之前從沒想到過在這個年紀就到鬥之氣九段,如果沒有小炎子,我說不定還能被稱為天才。”
說到這裡,蕭鼎笑了一聲,“我曾經也羨慕過小炎子,但是,先生可能不知,小炎子小時候也不是現在這副開朗的樣子。那時候他才丁點兒高,我和蕭厲去他們的練功房偷偷去看他,結果,我一直放在心上的弟弟,被孤零零冷落在一邊,小炎子他對每個人都笑,可是每個人都不理他。”
“從那時候起,我就在心裡立誓了,我這輩子都要對這個弟弟好,無論他以後會是什麼樣子。”
“現在看來,反倒是要借他的光了。”
蕭鼎說完,神情卻有些失落。
“所以我不甘心,我想變強。弟弟什麼修為天資如何,我都不會妒忌,我隻想着,自己變強一些,就能給他減輕一些負擔,給他一些助力。”
藥塵頭一次聽到這番話。
夜晚的黑暗将許多東西都隐藏了起來。
沒有白日的風塵煙火氣。
藥塵靜靜看着眼前的青年人。
沒有憤恨,沒有怨怼,沒有嫉妒。
“你能這樣想,已經很好了。”
藥塵柔聲道。
蕭鼎一聽,心中安了安。
如此将内心的話全盤托出,對于他自己來說,也是種解脫。
這些年蕭鼎沒少在深夜自責,他占着蕭炎兄長的名頭,分享着屬于蕭炎的機緣,每次煉藥師對他們好一分,蕭鼎都有種搶占了一分自家弟弟的氣運的錯覺。
就好像,這些饋贈,都是有限的。
這些日子蕭家順利地過了分,煉藥師的到來,帶來了莫大的好處,蕭鼎享受着福利的同時,内心的不安在黯然滋生。
他内心深處有個聲音告訴他:“得到多少就會失去多少。”
蕭鼎的仿徨都在煉藥師的眼中。
青年人眉眼含着憂愁,雙拳也不自覺地握緊了。
藥塵笑道:“你到底為何煩惱?”
他清澈的聲線分外好聽。
煉藥師的詢問也将蕭鼎從困惑中砸醒。
蕭鼎讷讷道:“我也不知,隻是心中慌的厲害……”
蕭鼎定了定神,整理思緒道:“我覺得總有人在暗中謀劃着針對蕭家的計劃,先生如今能保護我們,可我怕有更強更棘手的敵人在窺伺……我怕現在安甯的生活突然被打破……”
眼看着蕭鼎越說越急,越說越嚴重,藥塵終于察覺到些什麼。
他探手,在蕭鼎額上虛虛一點。
無形的波動順着指尖進入蕭鼎的身體。
蕭鼎雙目驟然無神,嘴唇蠕動兩下,終于歸于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