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男子雖已是身中劇毒,卻仍有拼死之力。
蕭炎眼巴巴地看着他取走了血蓮精,心中悲痛。
他面上卻不顯心中的悲憤,于是表情愈加冷淡。
青年有着獨特的氣質,冷熱交加,面對魔獸毫不留情,在血與痛中充斥着張揚,而平日裡對待陌生之人卻有着他的距離,仿佛被薄冰包裹住的火焰。
這般奇異的反差着實令人忍不住靠近。
那傭兵們顯然也是意識到蕭炎不好惹,如此年輕有為的,說上一句天之驕子也毫不為過。
傭兵們卻已經過了青澀的時光,待人接物自有他們的準則。
那神秘男子似乎要離開,身軀略有搖擺,眼神卻瘆人得緊。
蕭炎不敢一直盯着他看,便将視線落于他身後空地上,接着一絲餘光,暗中觀察。
與此同時,巨樹之上,白衣男子卻對神秘人絲毫興趣都無,似乎是這人身上沒帶給他太多驚喜。
他便還是将目光放在蕭炎身上,看着青年小心謹慎的樣子,看着他抿唇時的陰翳,看着他眼中的兇狠,看着他面上的冷漠。
看來看去,越看越是滿意。
藥塵心想,這個小子是他的徒弟,無論是何種柔軟姿态,自然隻有他才能看到。
神秘男子臨走之際,瞥見一相貌陰柔的男子,正畏畏縮縮,似乎有話要說。
“你,出來。”
他點出陰柔男,言語間不乏威脅。
陰柔男指了指自己,待确認後,有些畏懼,又有些不安。
“說。”
在聞得對方的命令,陰柔男顯然有些踟蹰。
他略略擡頭,就望見了男子陰沉的面容,于是戰戰兢兢地道:“大人,青山鎮有個醫坊,或許大人可以試試見一下裡面的醫師……”
男子冷哼一聲,“在何處?”
陰柔男驚喜道:“大人若不嫌棄,我便為大人領路!”
在上下打量後,男子接受了他的殷勤。
餘下的傭兵們顯然有些氣憤。
蕭炎眸光閃動,便就近尋了個傭兵,問他為何如此生氣。
那傭兵的話讓蕭炎腦海中有了一個人的形象。
溫柔的白衣女子……
蕭炎不知怎的,在溫柔和白衣這兩個條件上,想到的卻是……他的老師。
他掐了自己掌心軟肉,把這不切實際的妄想甩了出去。
傭兵們兵分兩路,包括陰柔男在内的幾名傭兵帶領神秘男子前往醫坊,剩下的大部分人繼續前進。
不過,餘下之人在路途中不時便小聲罵幾句髒話。
蕭炎猜測,興許他們為那小醫仙感到擔憂,又或者是……為自己沒有攀上那位神秘男子感到遺憾。
蕭炎的目的地在魔獸山脈深處,他在離開傭兵們後,便獨自一人尋了個隐秘方向走了。
他負着重尺,腳步很重,于是一步一個腳印。
很快,腳印被外力抹平,似乎有無形的力量溫柔地替他抹去蹤迹。
蕭炎似有所感,他望向四周,試圖尋找那個人的蹤迹。
“老師?”
蕭炎話音剛落,便看見身穿黑袍的熟悉身影,不遠不近地墜在身後。
“老師!”
藥塵背着手,踱步過來。
蕭炎倒也不嫌他慢,因為他直接跑着迎了過去。
兩人挨得近了,藥塵用食指戳他的額頭。
指腹有些涼。
蕭炎這般想着,本想把自家老師的手拽下來捂一捂,卻又覺得有些冒犯,于是開口道:“老師,你的手很涼,老師這樣的修為也會覺得冷麼?”
藥塵睨了他一眼,似乎在說“你在說什麼鬼話?”
但他随即答到:“當然不會。”
蕭炎“唔”了一聲,視線停在那雪白的腕子上。
于是他似乎下了個決心,把藥塵的袖子拽下來,包住他的手。
蕭炎便這樣,用藥塵的衣袖裹住其手掌,他才好把包成布團的冰涼的手在掌間捂了捂。
“老師的體溫比起常人低了許多。”蕭炎一邊嘟哝,一邊小心翼翼地去瞥藥塵的臉色,見他并未反感,于是大着膽子接着絮叨:“就算是鬥聖,也不能這樣。我還記得之前冬天,老師你就穿一身單衣,臉都凍地煞白呢。”
藥塵“啧”了一聲,想抽回自己的被包起來的手,卻沒抽動。
“我體溫略低,隻是因為功法屬性偏寒罷了,修煉之人不懼冷熱,你哪裡看出來我怕冷?”
蕭炎還想說些什麼,藥塵卻不想聽。
他總覺得,他們師徒二人之間的關系倒了過來似的。
藥塵頗好面子,于是清了清嗓子,順便用些力氣把手抽回來。
他深看了蕭炎一眼,道:“瞅瞅,地上都是你的腳印。”
蕭炎這才注意地上的一串腳印。